一将功成万骨枯,不管多烂的朝廷, 想要推翻都要经历一番腥风血雨。容萱和赵容萱商议了很久, 终于想到这个省去很多事的方法,就是让皇帝和三位成年皇子自相残杀, 让皇室土崩瓦解。
手段不光明, 但一定效果极佳。容萱能配出这样的药来,为何不用呢?
在犯人进京这段时日里, 贵妃和大皇子最先忍不住动手了。大皇子不是中宫嫡子,失去圣心后也就失去了长子的优势,最没把握,干脆打皇帝一个措手不及,提前动手。
那一日贵妃生辰,即便她失宠了,贵妃该有的排场还是要有,众大臣都携家眷入宫为她庆贺, 皇帝也给面子地到场, 打算坐坐便走。
就在大家都齐了的时候,表演杂耍的几十人忽然暴起,冲向皇帝和各位重臣。接着御前不少侍卫被身侧同伴拔刀斩杀,原来大皇子已经收买了不少御前侍卫, 他们占据身份优势, 快速控制住局面, 抓住许多大臣,只余被几个侍卫和皇子护着的皇帝了。
皇帝指着大皇子怒道:“你!你竟然敢?!”
大皇子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嗤笑道:“我为何不敢?你宠爱我母妃几十年,曾多次许诺要封我为太子,将皇位传给我。结果呢?你年纪大糊涂了,不但纵容他们几个和我斗,还因为一点小事废了我,让我再也没有做皇帝的机会。
既然如此,我当然只能自己拿了。”
三皇子死死护住皇帝,大声喝道:“你不会得逞的,想动父皇先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大皇子看看他突然哈哈大笑,起身指着他嘲笑道:“你一个宫女生的卑贱东西,哪来的底气和我叫嚣?你这么孝顺,今日我就送你去母子团圆,让你好好尽尽孝心。”
皇帝满脸都是怒火,却又无比的镇定,沉声道:“朕看宫女生的都比你知廉耻、有良心。你是贵妃亲生又如何?如此不忠不义、不仁不孝,就该遗臭万年,受万人唾骂!
来人!给朕把他们拿下!”
皇帝猛地摔出酒杯,杯碎之际,从外面涌入众多护卫军,顿时响起一片打杀声。大皇子立即拔剑反抗,还试图用那些大臣威胁,但只要皇帝没在他手里,他有什么资本威胁人?
他只能一边拼杀一边扑向皇帝,试图做最后的挣扎,贵妃也惊慌地拔下簪子想去刺杀皇帝。
三皇子眼一闪,用力推开二皇子,整个人往皇帝身上一扑,正好撞开了要护驾的侍卫,也被贵妃的簪子刺中了肩头!
皇帝扶住三皇子,将贵妃一脚踹出去老远,担忧地喝道:“御医!传御医来!”
这时大批护卫军已经将皇帝层层保护起来,他们这些人全都安全了。二皇子看着皇帝怀中的三皇子,咬咬牙,与皇后对视一眼,都知道错失了最好的机会。从此三皇子在皇帝心中必定不一样了。
大皇子也绝望地被按押到地上,动弹不得,看到他这边的所有人都被抓获,看着皇帝不敢置信道:“你早就知道这一切?今日是你设下的圈套?”
皇帝沉默片刻,悲痛道:“朕倒是不希望你落入圈套,可惜,你们母子实在令朕失望。”他又看向贵妃的娘家,“还有你们,几十年来,朕待你们王家不薄,你们便是这样回报朕的。”
他闭了闭眼,冷声道:“褫夺贵妃一切封号,赐白绫。贬大皇子为庶民,赐毒酒。王家,诛九族!”
到了这个时候,贵妃和大皇子等人反而冷静下来,没有哭喊也没有求饶,贵妃只是说:“你将对我的承诺忘得一干二净,我也将对你的情谊全部放下,你我两清,但愿来生不相识。”她又看向大皇子,悲痛又愧疚地笑说,“是母妃信错了人,以为能给你世间最好的一切,到头来,却是这般下场。但,你的出生的确是母妃与他满怀期待和爱意的,别后悔来这世上走一遭,母妃先去了。”
说完她猛地挣脱,撞上一侍卫的刀,唇角溢出血来,慢慢倒在血泊中断了气,最后一滴眼泪顺着她的眼角滑了下去,徒增几分悲伤。
这一幕带给了皇帝巨大的冲击,让他一瞬间便想起了过去所有的美好。他同贵妃是真的两情相悦过,贵妃对大皇子的愧疚,也让他想起当初他有多么期待这个儿子的出生,有多少次高兴地承诺要封大皇子做太子。
贵妃要与他来生不相识,要大皇子知道他也曾爱过这个孩子。皇帝看着大皇子哭喊着“母妃”,心情万分复杂,不是自责,而是唏嘘。
片刻后,皇帝沉声道:“送她进皇陵吧,让大皇子去给她守陵。”
皇帝一挥手,护卫军立刻将贵妃的尸体抬了下去,并将大皇子和贵妃的娘家人拖走了。御医已经赶来看过三皇子的伤,说是没有大碍,只需休养两个月便能好全。
皇帝疲惫地松了口气,回去休息,其他人也就这么散了。
三皇子回府后立即赏赐了两箱金子给邱文渊,皇帝能提前知晓大皇子的布置,都是邱文渊给三皇子出谋划策透给皇帝的消息,否则今日就算皇帝能赢,也要伤筋动骨。
如今铲除了大皇子,只要再想办法铲除二皇子,他就可以让丞相私下向皇帝谏言,劝皇帝立他为太子,将来有丞相和薛驰,他就掌握了半个朝廷,即便赵容萱那边查出什么来也来不及了,他随时可以除掉皇帝以太子的身份登基。
所以的计划如此顺利,三皇子高兴之余也更加信任邱文渊了。
贵妃成了没名没分的后宫女人,进皇陵也没葬礼、没仪式、没陪葬,仅仅一个好一些的棺材就送进去了,一起送去的还有大皇子,从此以后,大皇子至死都不能离开皇陵半步。
在王家被抄家那一日,邱文渊去了一家能看到刑场的茶楼饮茶,他坐在茶楼二楼靠窗处,远远地看着王家人被押上刑场,不一会儿便一个个人头落地。
他默默倒了一杯酒,洒到了面前的地上,什么话都没说。
很多年了,他被王家毁了整个人生,害了发妻,那种恨藏在他心里很多年了。他一直没有对王家下手,是怕有个万一,遭到王家报复,会害了邱忆安。所以他不急,他跟在三皇子身边,只等那个万无一失的机会。
如今机会终于到了,确实容萱一步步将机会给他垒起来的,也是容萱保证了邱忆安的安全。所以这一次他顺水推舟,将王家和大皇子的阴谋透露给了皇帝的人。
邱文渊以为他会很痛快、很伤感,但他发现他的心情很平静,也许是时间太久了,也许是如今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他去做,所以他的情绪没什么起伏,只有一种完成了一件重要事情的感觉。
刑场渐渐沉寂,邱文渊也从茶楼出来,开始思索接下来该怎么做。
这时一个路人走过同他对了暗号,不经意间将一个小瓷瓶塞入了他手中。邱文渊回家查看,见小瓷瓶里有一颗药丸和一张小字条,字条是只有他和容萱懂的密语,写的是借二皇子的势力给皇帝服下药丸,重击皇帝铲除二皇子。
邱文渊立刻懂了,这是个好方法,只不过极难做到,因为皇后和二皇子不可能信任心腹以外的人,他们有药也递不过去。好在他们有薛驰这张牌,以薛母和长公主几十年的交情,谁也不会怀疑薛驰会背叛二皇子。
邱文渊很快将计划上禀了三皇子,所谓趁他病要他命,大皇子和贵妃的事刚刚打击了皇帝,皇帝再是铁石心肠也会受到影响,而宫中御前侍卫大换血,再怎么整顿也是有些乱的时候,正是下狠手的好时机,等皇帝恢复过来,一切就变得更难了。
三皇子很干脆地同意了,薛驰就接了这么一个掉脑袋的任务。他急着让二皇子、三皇子帮他,免得赵容萱那边查出他通敌卖国之事,结果三皇子让他去害皇帝嫁祸给二皇子,比通敌卖国还要严重。
他试探着给二皇子送了信,想问二皇子有什么打算,能否帮他除掉草原那边几个证人。二皇子正烦着,哪有心思帮他擦屁股?要说打算暂时也没个定论更不可能告诉他啊。
薛驰顿时觉得跟着二皇子前途未卜,倒是辅佐三皇子上位的话,他还有可能加官进爵。而且他帮三皇子立下这么大的功劳,就算曾经在战场上做了些不妥的事,三皇子也不可能追究他。
至于说杀人灭口,那他就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是三皇子的人,让三皇子的属下也都猜到他为三皇子做过重要的事,他就不信,三皇子敢铲除他寒了所有人的心,那可是上位者的大忌。
薛驰也是无路可走了,但凡还有其他出路,他都不敢冒这样的险。这件事他也做不了,直接将药丸给薛母送了过去,分析清楚利害关系,要求薛母务必完成这件事。
薛母头皮发麻,但大概是曾经亲手杀过皇子,她很快就镇定下来,去给长公主献计。
长公主私下里一直都是帮二皇子和皇后这边,如今就算去帮三皇子或其他皇子,她也没多少资本,皇帝烦心事太多,对她已然没那么重视了。从前依仗她的薛家反而成了她最有用的一张牌,让她在二皇子面前还有些体面。
薛母劝道:“皇上明显不喜二皇子,又有三皇子救驾之功,这皇位不是给三皇子就是给下面的小皇子,公主再不动手就来不及了。公主也不必亲自动手,只需说服皇后,她为中宫之主,此时是最该安慰关心皇上的人,由她动手不知鬼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