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她如今的功力,杀一个熟睡的人,着实不费吹灰之力。
她在犹豫。
在送段思邪下去一家团聚和放过他之间,显然后者更合理,第一,段怀秋的家事与她无关,第二,生死是大事,无论段思邪享受了怎样的生活,对亲哥哥被遣走一事知情多少,都罪不至死。
只是自看到这张脸起,她就心痛而已。
她终究还是没动手。
段怀秋死的那一刻相思蛊就破了。圣王蛊也被丢给系统,用于分析制出针对千蛛万毒蛊的解毒剂。所以这种心痛不是任何一种南疆传诡术的效果,就是单纯的良心痛。
这种痛楚说大不大,却又在时时刻刻影响她。比如深夜翻进王府,只为看一个名声不好,性格也不合群的王爷。
良心很宝贵,用在一个已死之人身上是浪费,因此再造杀孽是伪善,不用多想都知道不值,她不做这种不值的事。
等段思邪醒,天已经大亮了。
昨夜没熬过那个香艳的梦魇,他稀里糊涂睡着了。小厮们早就起了,训练有素地端了漱口水、洗脸盆、净面香皂上来,等他梳洗完,太阳都照屁股了。
小厮说昨个王爷睡得很香,门都是锁好的,没有动过的痕迹,真有人敢不懂规矩点灯,外间看院子的肯定也会来问一声。
想也是,段思邪懒懒嗯了一声,挥手让他们都下去。
但就在下床的时候,他突然瞥见了枕头旁,一滴似血的烛泪,静静淌在缂丝被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