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玉成刚刚换上喜服便吐血了,至今昏迷不醒。
你记得出嫁那天与今日一样,也是个阳光和煦的日子,刮着淡淡的风。
花轿停了很久,久到所有人都发觉了异常,你本以为徐家打算悔婚,没想到最后徐玉庭领了一只公鸡来替他的兄长迎亲。
红烛喜服,可是你的眼睛却只能见到一片模糊的红,自然不知道此新郎非彼新郎。
直到快要入洞房时,你因为目力弱差点跌了一跤,徐玉庭低声唤了一句“阿嫂小心”,你才反应过来,惶惶地松开了握着他的手。
再后来,徐玉成一直不醒,那位提出冲喜之说的道士被人揭穿用假符水骗人,老夫人便将你打发到了这处院子,眼不见心不烦。
徐家上下没有将你当作家里人,因此自然也没有人瞧得起你,只不过木已成舟,他们也不能做出将你赶回崔家的事,平白遭他人诟病。
你从回忆中醒来,端坐在树下,有些恍惚,忽然忆起还有一株月季没有浇上,便又伸手去寻放在桌上的花浇。
“咣啷——”
你的眼睫因为那动静晃了晃,懊恼地低下头。
“阿嫂勿动。”
就在你想要弯下身去捡那陶器的碎片时,忽然听到身侧传来温润关切的人声。
“阿嫂瞧不见,当心扎到手,我来吧。”
你的动作停住了,辨认出来人,轻轻笑了笑:“玉庭来了。”
徐玉庭一进门便见到这样的场景,一个玉质芊芊的少女静静地立在树下,细眉微微蹙着,总是笼着挥之不去的淡淡烟愁,乌发轻挽,面庞白净而秀气。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那双眼睛,徐玉庭见过它莹润明亮的样子,因此更为它此刻的淡无采惋惜。
徐玉庭拿帕巾将花浇的碎片收拢好,这才放心地引你坐下。
他侧目看了你一眼你的小花丛,你看不见,那里的花蔫了大半,只有一株月季孤零零地立着。
“阿嫂方才在浇花?”
你点点头:“可惜我失手将花浇摔了。”
徐玉庭笑道:“可是有一株月季未浇到?”
“你怎知……”
你犹豫了一会儿,起身试图去摸,只摸到了一手凋零的花瓣,轻轻一碰便簌簌落下,不禁红了脸,默念“杀孽”“杀孽”。
徐玉庭又与你闲聊了几句,才说到了此行的目的。
“过几日我便要上京赶考赴春闱了。到时还要请嫂嫂和兄长与我一同上京。”
你愣了愣,徐玉庭又说:“我的同窗在京城认识一位医,或许能够医治兄长的病还有嫂嫂的眼睛。”
你不是天生目盲,眼睛能够治好自然是件好事。
面对着一片灰暗中徐玉庭模糊的身影,你点了点头。
日头快要落山的时候,徐玉庭离开了院子。
你仍坐在小院的石椅上,吹着淡淡的晚风,不知不觉就轻靠着石桌睡了过去。
“三少……”
这一幕被从前院回来的春茗尽收眼底,她捂着嘴克制着即将溢出的惊呼。
落日余晖下,身形修长的男人正微微俯下身靠近熟睡的少女,青石地面倒映出他二人离得极近的姿态,暧昧而亲昵。
春茗想要躲避,可是早已来不及,只对上徐玉庭一双寒冰似的、没有丝毫温度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