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璋押入天牢后,大哭几天,大骂几天,完全无人理睬他,只有送饭哑奴一天出现两次,放下饭菜就走了。
牢房屋顶很高,光线从高墙顶端的铁栏小窗透射进来,一天之中只有半个时辰勉强能照到人,冬日天寒地冻,万分难捱。
宋璋蜷缩在角落,将唯一一件又旧又破的棉被裹在身上,蓬头垢面狼狈不堪,哪还有当日临朝摄政的威风。
皇叔和落难王爷的牢房在宋璋对面,俩老人每日隔着栅栏沉默下棋,黑子白子错落排佈,此消彼长,绝地逢生,这一盘棋不知下多少年了。
他们也不理宋璋,对他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彷彿两尊石雕人像,偶尔动手移动棋子。
宋璋陷入绝望,他痛苦得想死,又要强的想活着。
他不愿认输,他不甘心,太不甘心了!
明明快得到一辈子最渴望的东西,却在碰触的前一瞬间给抢走了,哪能不怨极恨极。
不知过了多少天,天牢来了稀罕贵客。
老皇帝坐在四人抬的软轿上,来看宋璋此生的最后一面,他自觉时日已无多,而他的这个儿子则永陷牢狱,终生不见天日。
「父皇,儿臣错了!您原谅我好不好?父皇!」宋璋衝到牢房边跪地哭喊,死命磕头。「父皇,我错了!我错了!」
老皇帝惋惜看着他,说不上心痛或失望或其他为人父者的情绪,这是他的亲儿子,却得不到他更多的怜悯。
老皇帝向随侍的石公公頷了下首,石公公将两张纸递向宋璋。
宋璋急手抢过来,一看,竟是两张皇帝亲手草拟的圣旨。
都是册立太子的詔文,一张是封册宋瓏,一张是册封宋璋,皆尚无盖璽用印。
宣召日期为二月二,龙抬头那日。
老皇帝说:「如果你再稍微忍耐一下,或许宣詔的,是写着你的名字那一张。」
宋璋面如死灰,浑身发抖,这两张草拟无疑将他推入更深的绝望之中,痛苦至极的问他:「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难道我不是你的儿子吗?」
「你是大绍皇子,因为朝廷社稷需要你,所以才会有你。」
「宋琅呢?」
「他是我的儿子。」
预料之外的老来得子,如同上天赐予的惊喜宝贝,总会格外珍惜。
「我恨你!你这个老杂种!我恨你!」宋璋面目扭曲的嘶吼,崩溃的口出秽言。「我恨你!该死的老混帐!」
「来人,堵住他的嘴。」石公公皱眉下令。
「不用了,让他叫,走吧。」皇帝疲惫乏声道。
人说手心手背都是肉,偏偏天家无骨无肉,无血无泪,这辈子是他欠了宋璋与宋琥。
老皇帝閤眼心想,等自己死了,再下地狱去好好偿还这诸多罪业孽债吧。
这一日,宗人府天牢传来癲狂的哭笑声,一会儿大哭、一会儿大笑、一会儿大骂,直到声嘶力竭呕了血,才渐渐回归如死寂静。
牢中两个老人对坐一日,才各别落下一子,各伴随一声轻不可闻的嗤笑与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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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二,龙抬头。
宗人府宣佈判决,宋璋、宋琥及其党羽围宫谋逆罪定讞,大皇子宋瓏代皇帝当朝宣旨,昭告天下,二人恶行重大,罪无可赦,唯念皇室血脉与昔日有功社稷,功过相抵,饶其死罪,贬为庶民没入罪籍。
主谋宋璋监禁宗人府天牢,至死不出。
从犯宋琥发配守皇陵,终生披枷戴锁。
二人死后不得入宗祠,不受天家后代香火供奉,这一点对他们而言,是比监禁和死亡更残酷的惩罚。
他们将成无主的孤魂野鬼,在史书记载中,只得一笔带过的浅墨淡痕,连名字都没留下来——
顺安二十九年上元夜,二、四子宫变败,囚至死,不入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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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是甜宠文,但这次剧情也佔满重的比例,
算是跟剑妖以往单纯描写主角之间的感情有些不同,
一个皇子的成长,当然不是光靠爱情的滋润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