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绪被拢回来,裴玄岭坐在候诊大厅里,抬头看着对面紧闭的咨询室门。
咨询室里,姜眠微微颤抖地掩面,泪水从指隙掉落,长久以来,她是第一次对这种失控的情绪感到恐慌,不解和无措。在她终于,或者由于被某种冲动牵引着开始想要讲出,上一世在孤儿院被奸淫的最黑暗的过往时,她以为她是麻木的。可是,嘴唇艰涩地动了动,泪水一连串滚落下脸颊。
柏桉浅色的眼眸里隐却着怜惜和疼痛,他安静地抽出纸巾,倾身轻轻地递到面前。他已经感知到这会是整个心理诊疗真正的开始,飞机失事带来的噩梦般的窒息感只是姜眠浮于表面的破碎,在这冰山一角的背后,是仿佛生来自带的巨大的悲恸,痛苦与仇恨。
他陪着她不知过了多久,直到阳光完全从窗台的绿植褪去,柏桉一直倾身向前,清冷俊遂的面孔保持着专注安抚的色,不急不躁也不催促,温和地关注姜眠从无声痛哭,再到哽咽。他并没有觉察到自己的眼眸里也翻涌着莫测的情绪,他下意识地屏蔽掉了这些他专业本职以外的心绪。
姜眠尝试了好几次,直到最后,她的嘴唇微动,也只吐露出几个支离破碎的语段。当诊疗结束,她站起身,整理好妆容准备离开时,柏桉站起身垂首抱住了她。
一个没有旖旎之意的拥抱,宽厚温暖,就像阳光下覆盖着皑皑白雪的山脉,姜眠在这臂膀间闻到了一种莫名心安的味道。
“我们随时可以重头聊起,所以别恐惧,别着急”
像大提琴一样低沉迷人的嗓音在耳畔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