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暮不是第一个知道姜眠坠机的。
他会知道,是因为祁家小少爷祁柘,吵翻天似地向家里要了一支私人搜救队。上流社会哪会有秘密,飞机坠机本就是时事焦点,但是谁都没意料到,几天前还在订婚宴上招摇而直至的姜眠,会正巧坐上那趟飞往美国的航班。
许特助小心翼翼问他需不需要派出私人救援队时,他尚未从这消息里反应过来,只是平淡地说,不是已经有人赶过去了吗。
可是……刚刚公布的生还者名单里,没有姜小姐。许特助的头垂得几乎要低到地底。
怎么可能。
气压骤变,钢笔毫无征兆地顿住,黑色的墨渍在新一期的华尔街日报上渲染成模糊的墨团。
像被扭曲的时间高高地抛起,那些光怪陆离的画面猛地向他袭来:十六岁夏天她白皙含笑的侧颜;在苏格兰高地的旷野公路上肆意地飙车时,她畅快的笑声如在昨日耳侧;在伦敦眼的最高处接吻,瞥见她眼底诚挚美好的笑意……
她性子总是冷冷淡淡的,可是回想起来,似乎极爱笑,仿佛旁人难伤她分毫。所以很是稳妥省心,没有无趣的争风吃醋,没有无聊的追问,也没有过分的请求。
她坦坦然承受着各种目光,也总能在纷争里全身而退。他对她很满意,所以也对她,一无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