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谦呢?”邵经华笑一笑,“前几天听书意提起了,听说是你们专业的学长。”
隋宜不料叶书意竟然跟邵经华谈起钟谦,可是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分明是叶书意在入学的时候意外遇到钟谦帮忙,几番你来我往之下,最近两人正打得火热,怎么会…隋宜登时想明白了,叶书意大约是忍不住和爸爸分享,却又不肯单说她自己,便往隋宜身上扯。
想了想,隋宜故意中肯评价道:“他成绩很不错,带我们外出考察也吃得苦,愿望是将来能进研究院效力。”
“个性呢?”邵经华问。
隋宜并不了解他的个性,因此也就不再回答,只是沉默着。
过了很久,才忽然又开口说:“其实我小时候,有段时间很怕两个人结婚。我怕秀姐嫁人离开这里,又怕你…暗地许很坏的心愿,希望这里永远只有我们五个。”说着,隋宜笑起来,轻轻眨着眼睛毫不躲闪地望向邵经华。
邵经华怔了怔,也笑起来。
“后来才知道原来秀姐早年已经结过婚,过得那么不幸福,我又渐渐希望她可以有办法治疗那段痛苦。”隋宜用手指拨弄着栏杆上的绿漆块,“哎,人好怪。”
话落,却也不再说怪在哪里,只是微笑着抿了抿酒杯,用沉默结束了这段对话。
邵经华又陪她站了一会儿,忽然说:“隋宜,开心一点。”
他的声音低沉而又动听,却像一记一记重锤敲在隋宜心上。
隋宜蓦地心头一震,脑海中冒出一个念头:原来他知道,他一定早就知道。
可是继而,邵经华只是面色无波的,又叮嘱她小心着凉,便率先要下楼去了。
隋宜呆楞在原地,只剩不见任何星斗的漆黑夜空笼罩着她。
好吧,隋宜想,其实人贵在识相,现在大家都当她是一家人,已经再好不过了,原本她更该谨慎去维护,只做大家希望她做的事,而不是打破平静,可是…可是隋宜只觉得胸腔中有如被一团乱麻紧紧填塞住一般。
邵经华端着剩下半杯酒走出露台,手指竟然都有些微微发颤,只希望隋宜并没有注意到。他站在台槛边一饮而尽才迈步将要下楼去,忽然发现楼梯拐角靠墙处,叶雍哲静静站在那里。
借着昏黄的壁灯,邵经华看到他手里端着一杯还冒热气的可可,淡淡问:“给隋宜的?”
叶雍哲却并没有答话,只是冷淡地侧身要往露台去。
邵经华往常都会包容他这样的不耐和冷淡,今天却停下脚步,沉声道:“不要让她做她不想做的事情。”
叶雍哲一愣,语气中带了些不驯,“什么意思?”
邵经华却不语,沉默地看了他好一会儿,只是一向难辨喜怒的脸上竟然露出一种慑人的表情,但他最终什么也没说,抬步就要往下走。
叶雍哲忽然开口道:“我喜欢她。”
轮到邵经华怔住,但下一刻他只是对儿子笑一笑,“那她呢?”
叶雍哲毫不闪避地看向他,“她也是。”
邵经华回视他,父子二人的视线从未如此长久的停顿在对方的面容上过了,不过此时却都只是如同两只蓄势待发的雄性动物一般,在黑暗之中在昏黄的壁灯下审视着对方。
不知过了多久,露台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栏杆轻响。
邵经华率先收回视线,扭头望了露台一眼,但也只一眼,便大步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