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和脸上的水珠混合滴落,“云蔚,我们没有爹娘了。”她呜咽说,“从今往后,就剩我们两个人了。”
他水淋淋地拥抱着姐姐,那时的他问:“爹娘不要我们了吗?”
“他们死了,家里的所有的人都死了,我们一定要报仇。”姐姐眼圈通红,稚嫩的圆脸上,布满尖刻的仇恨和恐惧。
云蔚并不懂死亡和仇恨,他觉得就是爹娘抛弃了他们,他赌气地想,那他也不要爹娘了,有姐姐就好。
可一转眼姐姐也要丢下她,她的背影逐渐拔高,变成大人的样子,穿了一身黑衣服,越走越远。他跟在后面,边跑边喊,“姐姐,等等我。”
像听不见似的,她一直没有回头,眼看着追不上了,云蔚大吼一声,“杨云若,你也不要我了吗?”
她终于停下了脚步,回身来看他,脸渐渐从白濛濛的雾气里出现,就在云蔚要看清楚的时候,他听见了一阵哐哐哐的声音,随之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
外面有个人在推门,发现推不开之后,又去推窗户,随后翻进了屋子里,径直走向床边,倒头就要睡。
“你......你是谁?”云蔚缩在床头,颤着声问,梦里急出来的汗还没落,身上又被激出一层毛汗。
“咦,有人?”
是男人的声音,听着年岁不大。
“那你又是谁?莫非是我师姐养的小白脸?”
屋门口,忽然飘来一点亮光,随即有一个影子悠悠地问:“初九,是你吗?”
“是我,师姐,屋里的另一个男人是谁?”被叫初九的人说。
“他是我的任务。”随后十七又对云蔚说:“云蔚,你今晚和他挤一挤。”
和男人睡一张床,云蔚十万个不愿意,况且这人还破坏了他和姐姐梦里相见,他当着十七应下了,但听见十七关门回房之后,伸手一指桌子,“你去那儿睡,床上没你的地方。”
初九打了个哈切,双眼熬得通红。在外做任务,初九连房梁都睡过,所以并不挑,他嗤笑一声,把桌上的茶壶茶杯都摆到椅子上,平躺在桌上,腿有一大截悬在桌外。
不过一瞬,他就睡熟了,云蔚在床上听着他的呼吸,愈发烦躁,这个叫十九的轻车熟路地来到这里,想必在这张床上睡过许多回了,被子、枕头、床褥都是他曾用过的。云蔚感觉自己被一阵男人的臭气包裹着,久久无法入睡。
第二天他铁青着脸,一大早开始沐浴。等十七雇好马车,收拾好东西,他却还没洗完,十七拧着眉催了他叁四次,他依然没出来。
“你是不想走,在这里耗时间?”十七问。
“我巴不得早点离开这个破地方。”木桶里的云蔚顿了顿问:“我睡的被褥,是不是那个初九用过的?”
“是,有何不对?”
“什么臭男人用过的东西,你也给我用!”
十七十分不解,反问道:“你不也是男子?”
“我怎么能和他一样?”他好歹也是十七倾心的男子,总要被她偏爱的,怎么能用她师弟的二手货。
“有什么不一样?”十七哼笑一声,隔着门板,声音又大了一个调门,“不过,我师弟长相俊俏,武艺虽说不如我,但也算高强,并且做的一手好菜,总要比你厉害许多。”
武艺和厨艺与他相比也就罢了,云蔚知道自己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废物,但相貌上,他还无有敌手,何况他今天早上仔仔细细地看了那个叫初九的脸,眼圈青黑,胡子拉碴,还不如平松。
还没等他讽刺几句十七,劝她去看看眼睛,初九从昏睡中醒了过来,他听见了十七的夸赞,扭扭捏捏地说:“我哪有师姐说的那么好,师姐才是武功盖世、心狠手辣、蛇蝎美人。”
初九并不喜欢读书,成语经常用错,十七不在意,但宁灵却是大声问:“谁啊,谁在骂人?”
昨晚宁灵并没有听到触九的动静,故而不知道家里多了一个人,她站在院中直愣愣地看着十九,初九也看着她,二人四目相对,久久不说话。
过了一阵儿,初九忽然反应过来,从胸前掏出一张女子的画像,眼前这个人,不就是他要找的宁家五小姐吗?
“姑娘是宁家五小姐,宁灵吗?”
宁灵被初九的美貌晃了一瞬,“是。”
“宁五小姐,令尊向四绝门发出委托,让我送你回家。”
“我爹,让你带我回家?”宁灵瞪大眼,“你还是四绝门的人。”
而他又叫十七师姐,那么十七也是四绝门的,她的目光在十七和初九之间来回,昨晚她可是大放厥词,骂了一通段沉舟,据说段沉舟气量很小,万一记恨了她,宁灵不敢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