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照顾,本王长年征战沙场,风吹日晒,倒真的很久没有尝过被人悉心照料的滋味了。」
闻言,宫雪初又是一阵揪心,这些年来她不在他身边,只怕也没人敢近身照顾这个恶名昭彰的九王爷了。
「王爷,小女服侍您躺下吧,盖着被子休息,也许身子会舒服一点。」
「不,现在这样很好,头好像没那么疼了。」他又挪了挪,将脸埋进她细白的颈项间,温热的气息轻吐在她的耳畔,让她的颊面再度染红,心底也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方才来的时候明明好好的,上了床榻就突然病了,该不会是故意的吧……宫雪初皱了皱眉,侧过头想探个虚实,耳边却传来他状似呢喃的嗓音。
「有多久了呢……几乎都要忘了,有人陪着,原来是这种滋味……」
他黯哑的低语轻慢,却字字刺痛着她的心口,于是,她也就放下了防备,安静的让他倚靠着。
「蓉蓉,你害怕本王吗?」
听见他突兀的提问,宫雪初直觉答道「小女为什么要害怕王爷?」
「世人皆道,本王是个毫无人性的恶鬼,在与你初次见面之时,也害你受了刀伤之苦,今后若待在本王身边,也许还有更多未能预料的劫难,你难道不怕吗?」
「不怕。」无须思考,她柔声述道「王爷虽地位尊贵,但也是血肉之躯,绝非毫无人性,只要王爷愿意改变行事作风,为百姓谋福,世人的看法也会改变的。」
耳边传来他的轻笑声,她微侧过脸望去,对上了他复杂的眸色。
「你知道吗,本王一点也不在乎世人的看法,可本王心底唯一在意的那人,眼底却容着天下,所以本王为了她,可以敛起自己的本性,只做她喜欢的事情,怎知到了最后,本王终究留不住她的人……」随着低哑的陈述,他眸底愈发灼热,「自她走后,本王苦等了五年,尝尽撕心裂肺的焚心之苦,若她还有点良心,就该回到本王身边,将那欠下本王的情债悉数还清。」
在两人如此贴近的距离之下,宫雪初毋能回避他凤眸里的炽热,几乎要脱口坦承自己的身分,可一想起她仅有三年的寿命,却仍是忍住了表白的想望,黯然的愁绪浸染胸臆。
「听了本王的话,你没什么想说的吗?」注视着她沉凝的眸色,龙玄夜低声问道。
她悄然移开视线,轻语道「王爷所指之人,应该是九王妃吧,王妃何其有幸能得王爷的宠爱,虽然芳龄早逝,但她当时也必然十分捨不得王爷……只可惜,既然已天人两隔,今生怕是无缘了。」
「胡说!」他斥了一声,骤然扣住她的手腕,怒道「她既然捨不下本王,那就一定会回来。」
他的举动让她吓了一跳,垂眸道「对不起,是小女失言了,请王爷恕罪。」
龙玄夜注视着她低垂的脸蛋半晌,若有所思的勾唇道「在这世上,也只有你敢对本王直言了。」
「王爷……小女不擅言词,再多说也只会惹您生气,不如还是伺候您就寝吧。」
她才说完,就见那方才还怒气腾腾的男人突然又支着眉心,色痛楚的躺回她的肩上,「被这么一气,本王的头又更痛了,你就暂时待着吧,若本王有任何需要,还有一个人可以随时差遣。」
「若王爷需要人差遣,那小女也可以守在床沿……」
「蓉蓉。」他打断了她未竟的话,低语道「你同本王说说话吧,分散本王的注意力,也许这头疼之症会好一些。」
「说话?」她才说她不擅言词呢,这回又要她说些什么?
「说什么都好,本王不挑,只是想要有人的声音伴着本王入眠。」
见他缓缓闔上了眼,似乎是真的想歇息了,于是宫雪初想了想,便开始描述起她这阵子在布行里所学的点滴,说着说着,直到天色渐亮,她也不知不觉的睡着了,醒来之时不见他人,自己倒是躺在被褥里睡得安稳。
此后的许多个夜晚,他总是在深夜时分到访,以头疼为由要她伴着照顾,几次后她也就明白那莫名的症状只是个藉口,便开始谨守礼分,不再轻易近他身,而他也未因此而刻意刁难,倒是睡前总要听她说话的习惯却延续了下来。
而后每当他夜访时,她就替他更衣就寝,接着便在他坚持下陪坐在床沿,盖着同条被子同他说些故事,有时是她读过的书,有时是她过去看过的风景,也有大部份,是在描述民间百姓的疾苦,就盼着她的用心良苦能被他听进心底。也有几回她不小心睡着了,半夜醒来才发现自己躺在他怀中,挣脱不得也只能认命的和他和衣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