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瑞亚也把自己的手伸了出来:“喔,你说的是不是这个茧子。”她的手垂在密斯特周的面前,有点丰满的手型,像是一盘甜美的糕点,但是密斯特周好像是更喜欢陆梓茵那种娇弱纤细的苇草节般的手指,因为他只是扫视了一眼玛瑞亚的手指,甚至连触碰都没有:“果然,你们学文学的都有这样的茧。”
“天天握着钢笔写字,密斯陆这样娇贵的千金都摩擦出了茧子了。”玛瑞亚也不尴尬,她把手缩了回去,还顺势拿了桌上的酒继续微微抿了一口。
“陆三小姐,你坐我这边吧。”密斯特周邀请道,“你这件裙子不像法国货,倒是和上海一家裁缝店相似,这个蕾丝是法国人做不出来的。”陆梓茵发现了,这个男人的眼睛十分锐利,而且还识货——这件衣服不带品牌,没有在英格兰任何一家回收店得以售出,但是它是顶好的,还是自己那个喜欢苏州上海来回跑的父亲去上海买回来送给自己的礼物。
“是的。是上海的店。”陆梓茵还没有养成只有一两件名贵华服,需要小心保护它们的习惯,所以她就按照平时的形式坐在了皮质沙发上,也没有看见这个暗色的沙发上是不是有污渍。
“陆三小姐,陆家还好吗?听说陆公馆已经搬迁去了上海。”
“是的,一切如故。”她的语气有些许阴阳怪气。
“有空我去拜访一下令尊令堂。”
“我代他们谢过。”
“不用,不用,我也是香港上海两边跑,顺路罢。”这个密斯特周的底细一下变得更加琢磨不透了,香港上海两边跑的人,陆梓茵的印象里面只有自己父亲那些做生意的朋友。
“他喔,大忙人一个,在香港和上海都有生意,中国人和外国人的生意都做。”玛瑞亚似乎对密斯特周是相当了解,说话之余还有几分与有荣焉。
“抱歉,我不是很懂这方面。”陆梓茵其实对密斯特周没有太多感觉,但是玛瑞亚那副面孔,让她不得不对他摆起了冷脸,当年在苏州的陆公馆内,什么有钱人没见过,这些炫耀她是瞧不上的。
密斯特周那轻薄的嘴唇扬起了笑容:“没事的,如果是聊文学,我也可以说上一二,比如莎士比亚。”
她看着他的笑容,还有那双在酒吧昏暗灯光下的眼睛,跟曾经来拜访陆公馆的商人是完全不一样的——深邃,不明情绪,寒意,倒像是那些上门的军阀,还得是军官级别。
这样的人很危险,自己的母亲在家里来军阀的时候,都是把陆家的三姐妹锁在楼上,不允许她们下来的。
“他们就是狼,对于猎物就是直接咬断喉咙。”这是母亲对自己的说法。
她这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一匹面带笑容的狼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不知她自己是不是她的猎物。
目前看来,那次指尖的触碰,应该是对猎物的考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