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换了名字,也摆脱不了过去。
夜深。
屋内一片幽静。
男生拖着脚步的声音格外清晰沉重,走到客厅时才发现母亲坐在沙发上,只是没开电视,心跳一时停了下。
母亲的坐姿优雅而挺直,声音平静而冰冷:「补习班老师打来,说你刚刚在补习班楼下跟同学打架,而且还不是第一次。」
「嗯。」他应了一声,继续拖着脚步往前。
一声重重的叹息声传来,母亲摇摇头,一隻手抚上额际:「真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连在补习班都可以惹事……」
他拖着疲惫的身子一路走向房间,直至入房,母亲满是责备与质问的语气才又传了过来:「你真的有心想补习吗?」
他停下脚步,顿了一顿,最终用低哑的声音赌气似地回:「不补了。」
重重的叹息声再度传来,但男生早已掩上房门,将自己反锁。
所谓的自由,总要在被禁錮时才显可贵。结束了不到一学期的补习生活,男生的日子比以前更加快活自在。
不感兴趣的课就翘课,不想写的考卷就丢回收桶,书包和别人的笔袋重量相当,制服衬衫当薄外套在穿,校规不过是参考,是用来违规的。
如果老师的眼中都有一条隐形的线,将教室划分前后两半,学生分成两类,而他毫无疑问属于后端。
他成了所有师长眼中最没未来的学生,只要不影响班上其他人,老师对他的行为都是睁一眼闭一眼,而他也将公民老师的一句「人生最高目标,只准自己堕落,不许牵累他人」作为圭臬在奉行。
然而,身在最后端的他,却能从教室最后方,清楚看见前方一个个埋首抄写的专注背影,一个个奋笔疾书的忙碌手腕,而「段君璇」无疑是在那之中,相当醒目的一个存在。
下课鐘悠悠响起,将男生从睡梦中敲醒,五十分鐘漫长的课堂时间对他而言不过是闭上趴下,再度张开罢了。
但有几次,他揉揉眼睛,眼下老师依旧站在讲台,全班同学依旧坐在位上,若不是走廊传来的喧嚣声,他差点要怀疑鐘声来自自己的梦中。
而那之中,有一隻手笔直举起,惹来了其他人的厌恶。
「齁,她再问下去都要上课了。」
「她自己等一下去问老师就好啦。」
女生默默将手收回桌下,随之而来的,是一道平稳的声音,在被外头的喧嚣衬得安静的教室里格外地清晰入耳:「老师,选择第五题我有问题。」
男生撑着下巴,睡眼惺忪地打量着那位招人嫌恶的女生。
在静默的教室里伸得笔直的手。
在旁人厌恶的视线中却依旧坚定的声音。
在一片埋首的背影中格外挺直的背脊。
那就是最初的最初,他对她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