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手揿着她的脑袋,用力往前托,距离一瞬拉近,他的呼吸热烘烘地熨上来,像能将她烫伤。
雪烟眼睫颤动,头往后仰,想离他远点。
陆京燃目光嘲讽,按住她不给动,冷嗤道:“我们之间,有什么可说的。”
“这是你的原话吧?”
“……”
“就这么烦我?”他的语气阴沉沉的。
他们之间,似乎永远这样针锋相对。
雪烟左手抵在胸前,紧张地喘着气,他果然是来算账的,就为了那么一句,甚至大过年特地飞回休港。
她这辈子从来没遇过这么偏执疯狂的人。
雪烟有点想哭了。
三更半夜的,她怕被邻居看见,到时候惹出什么闲言碎语来,她就什么都说不清了。
她连忙摇头:“没、没有。”
陆京燃的眉眼攒着寒气,浑身都带着狂妄的野蛮劲儿,质问道:“那昨晚为什么不打给我?”
雪烟眼睫微颤,磕巴道:“我不想麻烦你。”
“我说过,任何麻烦都可以打给我。”陆京燃眼底有火涌动,“你从来都没听进去是吧?”
见她半天没反应,陆京燃不耐烦地抬起她下巴。
雪烟眼眶通红,乌黑的眼珠隐隐泛起水色,软软地看着他。
空气沉默着,光又暗,风吹乱了她蓬松的黑发,几绺黏在她的腮颊上,看上去又乖又可怜。
陆京燃立刻乱了阵脚,松开手来,挫败道:“操,你哭什么啊?”
雪烟别开眼,依旧没说话,眼竟然是难得的倔强。
陆京燃彻底败下阵来,“别哭了,我没想欺负你的。”
雪烟这才抬睫,轻声:“那让我回家,行吗?”
陆京燃色僵住,心里像被滚水烫过一样。
他知道她这个年过得不好,一夜无眠后,他起了个大早,行李都没收拾,拿了钱包和手机就往机场赶,结果遇上风雪天气,飞机硬生生延期到傍晚。
她没回他信息。
他不知道她继父家在哪,只能在这等她。
他不懂怎么喜欢一个人,但本能挂念她,总想为她做些什么,哪怕陪着她也好。
这种青涩迷乱的感情,看似正常,实则病入膏肓,绞得他心头剧痛。
少年的爱,总是痛楚。
陆京燃死死地盯着她,面无表情,半晌,点了下头,“行。”
雪烟松了口气,越过他,进了家门。
这次他握紧双拳,没再阻止她。
回到家里。
雪烟忙碌了一天,浑身骨头都酸痛,从楼上拿好睡衣,就下楼洗澡去了。
她吹完头发,心里也有些乱,起身往窗边走。
劣质玻璃映着黄光,搅得视线浑浊。
雪烟手搁在窗沿,推开一条缝隙,低头往下看去。
夜是绝望的黑,叶影摇曳。
树下空无一人,徒留一地狼狈的烟头。
他不在了。
雪烟松了口气,他对她不耐烦了,毕竟这两天她这么不识相,以后他不会闲着无聊来找她了。
雪烟关上窗,心里有种难以言喻的惘然,像掉进了浆糊缸里。
她好像得到了她想要的,又仿佛失去了什么,她自己也想不明白。
洗完澡之后,雪烟毫无困意,精过头,她只能拿起一本书,安安静静地看着。不知过了多久,仍是没任何睡意。
雪烟放下书,看了眼墙上的钟,凌晨三点半。
她有些渴,下了床,去拿桌边放着的杯子。
灌完一杯水后,她透过玻璃,隐约看见树下有个人。
雪烟打开窗来,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