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儋蹙着眉,冲个凉被打断,腹间伤口还未包上,这身粗布衣服磨着难受。
程清额上被蒸出薄汗,鬓上飞红,纤手搅着帕子,眼中含雾,一幅踌躇模样。
“我……我来寻马。”
开口这声脆生勾人,却如蚊呐。
秦儋低头看她,那种猫挠儿似的感觉复又出现。
眼前人轻衫罗裙,一双鞋袜白净,此刻却踩在混了泥的干草堆上,周遭蚊虫乱飞,振翅声惹得人烦。
莫不是将自己错认成了马夫?他低头看了眼身上随意套上的粗布麻衫……罢了,不过举手之劳,好让她快些离去。
“哪匹?我给你牵出来。”秦儋往前一步,去看那木栏里的马。
那人骤然靠近,身上的热气扑来,混杂着粗粝汗味,惹得程清脸又红了几分。可她哪知道挑马,只随手指了一匹枣红大马。
秦儋把马牵了出来,却没把马缰递给她,径直牵去了马厩入口。
程清跟在后头,此时倒心静了下来,面上薄红已下,眼见着就要走到围栏处,她盯着眼前人汗衫两侧露出筋肉结实胳臂,窄腰阔背,一双长腿收束,心下有了想法,便出口喊住他:“诶,你可会击丸?”
秦儋回头,不知眼前这小娘子心中又在作何计较。
程清见他不答,又道:“你若是会,可否替我与人赛上一把?不会让你白忙活,报酬……”
予他何物?此次出门带的银两都在莺儿那,可若是出去讨要,那这谋划不就露了馅。衡量再三,程清上前两步,咬一咬牙,脱去腕上的镯子,径直递到秦儋面前。
秦儋挑了挑眉,这镯子水色近碧,半山半水春带彩,他行北时都少见,这一看便价值不菲。
此行江南凶险,他莫要沾上是非。
正要开口,东西却被骤然递到眼前,这镯子不知被主人贴身戴了多久,举到面前时直带着一股柔淡香气。
再看眼前人,黛眉微蹙,只直直盯着他。
半晌无声对峙,那秀白鼻尖上渐凝起汗珠。
秦儋心里轻啧一声,开口道:“镯子精贵,小姐且收回去……我自是马场工人,陪客人赛上一把也无不可,小姐只当还马时多付些赏钱。”
程清还想再说些什么,那人已经牵着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