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纪丙年蹲在地上,听着听着突然坐了下去,他已经把衬衫收起来了,怕搞脏,抱着怀里的袋子,皱着眉头,“我,我们有钱。”
我摇头。
我伸出手捏了捏纪丙年的胳膊,他的肩膀很有力,手肘关节到上臂有条伤口,肉芽摸起来触感坚韧,和普通的皮肤不同。
我说:“哥,其实没有人会在意我们到底怎么样,到底有没有钱,过得好不好,大家都只在乎自己。我的几个室友人都很好,第二年以后她们再也没有在生日的时候请客超过两百块了,有几次团了券请我吃好吃的,硬说是别人送给她的,或者多了一份,总之就是让我不要有心里负担。”
他动了动胳膊,用另一只手捏住我的手,可能是有点痒,把我的手换到他膝盖上。
“那,那还挺好的。”
我说:“是的,所以这三年多的大学的生活费我还存了挺多钱的。”
他笑了笑,这个柔软的笑容没有持续很久,因为我下一句说的是,“所以,如果妈要两万块的话,我可以出。”
这本来就是你给我的。
这是我的潜台词,他意识到我听到且完全听清了他和妈的对话,很快表情就变了,怒气冲冲的,“一,一分钱也不给,你,你别管这件事,她,就是仗着房产证在她那,爸一死,就,就找我们要钱。”
我捏了捏他紧紧握拳的手,问他,“房产证在她那里,如果她真的把房子卖了怎么办?”
他说:“我,会拿回来的。”
我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心里紧了紧,试图把我的手塞进他紧握的拳头当中。
他握住我,表情迷茫了一会儿。
我看着他笑了笑,他愣了下,问我为什么笑。
一开始我说,“想到一个笑话”,仅仅是说出这句话而已,但后来我发现我真的想到了一个笑话。
“我妈要勒索我,我如果把她告了,我会不会因为直系亲属犯法考不了公啊?”
我确信纪丙年只是单纯因为我笑而被感染而已,嘴角上扬,因为他的笑脸渐渐凝重起来,半晌后,沉沉地看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