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扭头看过去,就看见站在不远处的楚沛沛。楚沛沛今天穿了一条简单的拼色针织衫搭牛仔裤和板鞋,站在校道上竟也像是在等哪个朋友一起去食堂。
林淮收回视线,认真听他们几位把话题收尾,在两位老师准备把人送上车的时候,插话说自己就不跟车回警局了,直接下班了。
三两句话的功夫,终于把人都送走了。
林淮才扭头,看着楚沛沛一步步走过来,跟自己打招呼:“原来现在应该称呼你为林警官了啊。”
晚风撩起沛沛本就被吹得有些凌乱的额发,傍晚时分的光线昏暗,混杂着一些从会议中心里洒出来的灯光,堪堪足以照亮沛沛的面容。
林淮突然不知该作何回应,他张了张嘴,又抿唇,只好给了沛沛一个笑。
沛沛也笑起来,说:“可以邀请你与我共进晚餐吗?林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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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时数十年,港南大学城已经建成了非常完备的商圈体系,但沛沛从前几乎没来过这片区。如今沛沛听着林淮一边跟她交换自己的近况,一边带着她轻车熟路地找到一家泰国料理。
做的是学生生意的平价料理餐厅装潢朴素但又不失情调,菜式也是泰国料理的那老几样,扫码点单也便捷省事。还没等沛沛和林淮多聊两句东南亚料理,桌面上的手机先打断了他们的话茬。沛沛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备注,决定先给对面的男人一个微笑。
沛沛接起电话,对面的女人先发制人:“喂?沛沛,你是不是回港南了?”
“嗯。”
对面的女人接着说:“今天早上我才听别人说广平他妈上个月在酒店拍到你和一个男人一起吃早餐,你回港南了怎么不回来家里住?”
沛沛说:“我为什么不想回家住,你不清楚?”
对面的女人难得没有生气,耐心地换了一个问题:“隔壁家的说广平他妈是在希尔顿的自助早餐做服务员,你怎么会和一个男人一起……”
“因为我们前一天晚上睡在一起啊。”
女人的声音依旧平缓:“你说什么?你和他在谈恋爱吗?那这样,过两天你带他回来一起吃个饭,我看照片上……”
“吃什么饭,他又不是我男朋友,没有合适的身份跟你们一起吃饭。”
女人的声调立刻拔高了八个度:“什么意思?你没有和他谈恋爱,但是一回到港南就和人家一起过夜了?你讲的这些是什么意思?”
沛沛笑了笑,说:“就是这个意思啊,你听不明白吗?”
女人似乎真的被激怒了:“你是不是疯了!在外面读了几年书工作几年就学了这些东西回来!你知不知道丢人的在外面乱搞!我真是替你丢人!”
沛沛盯着桌面上俗气但漂亮的花纹,语气依旧云淡风轻:“不用你替我丢人啊,你不要承认那张照片上的是你的女儿不就好了。”
“楚沛沛!你真的……你真的是……”
对面的女人似乎真的已经怒不可遏,声音的分贝应该足以穿透她与林淮之间的这片空气。
沛沛抬眼看了一眼对面的男人,看见他正垂头浏览着手机上的什么推文,餐桌的高度不够,但他的身姿依旧板正,警帽被端正地放置在他左手边。
沛沛决定速战速决。
“我真的是怎样啊?真的是像极了你前夫?是不是没什么话可以用来骂我了?要不要我帮你还原一下思路啊?比如说,我这副死样子真的像极了你前夫一家人,早知道就留我跟你前夫一家人过算了,我都知道你前夫一家人有多疼我多爱我这个女儿,留给他们来教我养我,我现在一定可以过得超级好~是不是这样子啊?“
对面的女人似乎冷静下来了,语气平静了许多:“楚沛沛,你真的一定要这样气死我吗?”
沛沛看见后厨的帘子再次被掀开,服务员端着托盘走出来。
“你是我亲妈,我怎么会想气死你呢?毕竟你忍了我那么多年忍得那么辛苦,从我十几岁开始就年年想赶我出门,但是都忍住了,养我到这么大,我怎么会想气死你呢?我还要履行赡养生母的义务呢。”
沛沛不再等女人说话,干脆利落地挂掉电话,趁着服务员布盘的时间又点开微信,找到一个许久没有打开的对话框,发送一条语音:“好久不见,她这两天有没有跟你批斗我?我又吵架吵赢了一次,她今晚可能要找你撒气了,我先跟你道歉哈。过段时间请你吃饭。”
等服务员离开,林淮才伸手把沛沛点的那份海鲜捞面移到她面前,把她面前那套餐具换到自己面前,准备用茶水洗一遍。
听沛沛终于放下手机,林淮才慢悠悠问:“沛沛老师这就对我完全不设防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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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南的设定是广东沿海的二三线城市,按理说港医大这一梯队的医学类双非院校顶多能有两三个博士点,像护理学这样博士点稀缺的专业,全国也就三十来个博士点,港医大再办学几十年也未必能申请到(大概率也不会去申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