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娥惊恐的后退两步,指向面前人的手指不住的颤抖。
“鬼…鬼啊——”
脸侧有温热的液体爬过,顺着小巧的下颚滴落在浅色的衣襟处,晕染了一片鲜红。骤然一股尖锐的刺痛穿心而入,文易耳侧轰鸣,再听不见其他。
听不见宫娥的问话,听不见屋内的淫声浪语,听不见虫鸣鸟叫。
只有幼时师父不厌其烦的教诲,“你底子弱,及笄两年之后才成人。在你十七岁前,切记修身养性,忌焦忌躁,勿大喜大悲,一旦心疾触发,便是余毒发作之日。”
娘胎带来的余毒,是多年来悬在肃王郡主头顶的危剑。小郡主得双亲兄长小心庇佑,鲜少出王府大门,更从不见外人,虽自幼体弱无泪,却无灾无祸过了及笄之年,养成了一副天真不谙世事的性子。
如今距离赵文易十七岁生辰,还剩下不到半年时间。
“父王母妃,女儿不孝。”
赵文易咽下喉间半口腥甜,拿出帕子轻轻拭去嘴角和脸颊的残血。
宫娥踉跄的爬起来,抬头猛然对上一双空洞无的泣血双眼,轻呼一声,晕了过去。
女子脸上血泪已干,绝色的苍白面颊上徒留两道殷红的痕迹。纤瘦单薄的躯体似一只幽灵裹挟着猎猎死气迈上了王宫高墙台阶。
没有怨恨,没有愤怒,赵文易环视过这座肮脏的王宫——在她眼中如蝼蚁一般的存在。
她抬手扯下发带,呢喃消逝于唇齿间,“仙女不能下凡的,下了凡就不想再做仙女了。”
宫墙,鲜红的发带迎风扬起,百里内的上空黑云压城,唯见这一抹艳色。
“母妃,女儿想你了。”
“女儿终于知道…血是咸的,泪,是苦的。”
……
这边先布善疾步匆匆,脑海中一直挥散不去那个女子的背影。
太像了…
可是姑娘怎么会到汐月宫来?
他突然顿住,引得身后跟着的一排小内侍险些摔了跤。
“坏了坏了!”
先布善右手握拳砸上左手心,转头便往来时的方向奔。
等呼啦啦一群人赶到了汐月宫,门口守卫的小内侍却告知姑娘离开了。
先布善心知这是要出大事,紧着问了句:“姑娘可有异常?”
内侍不知那小姑娘是何方圣,想起方才所见,他直打了个寒颤。可布善公公是王上身边的红人,旁人巴结还来不及,他赶紧凑过去小声回话,“何止异常,那姑娘…”
先布善的心提了起来。
“…像个死人!”
“胡说八道!给咱家打!打死这个胡言乱语的!”
“快,快去找王上!”
……
入夜,白狄王宫东门外。
二十死士列队整装,自大梁一路潜伏至白狄,途中数次刺杀白狄王。任谁也没想到,令赫连司忌惮的黑衣刺客,竟就安扎在王宫外。
他们皆着黑衣劲装,胸口纹有暗色图腾,以杀人为己任,只听一人令。
不多时,东门中走出一个矮小的身影,黑衣人训练有素的除去兵器,单膝跪地,齐声:
“见过少主!”
——卷二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