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即便她晚了好几日才又来探望皇后,皇后身边的人也从未说过聿琤一句不是!
反观她却因大半年来鲜少回宫,加诸皇后坠马时间点过于巧妙,反而让自己陷于不利局面!
她……中计了!
「念在娘娘对云暘公主最是疼爱,下官能不将您方才的话对别人说去!」韩馥亭居高临下,咄咄逼人的道:「下官只希望公主莫要含血喷人,说出那些搬弄是非的话来……下官告退!」
聿珏双脚彷彿被钉在原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韩馥亭离开。
直到寝殿大门随着韩馥亭开了又关,她才明白,真正被离间的,是她、皇后与宫人们之间的信任。
她们一个、一个的被孤立了。
*
韵贵妃夜里又来访了一次,美其名是为了探望皇后,实则是为了关心聿璋的骨肉而来。
再次详细确认了消息真偽,回想起之前曾对两人恶言相向,母子间又断绝联系了一阵子,韵贵妃脸上难掩懊悔。
「解铃还须系铃人;娘娘毕竟身为长辈,只要好言劝慰,无晏想必不会放在心上的。」
「但愿如此……」韵贵妃点点头,对聿珏笑道:「说来见笑!不管是聿璋入营也好、去年春宴,乃至于这回好心收留咱的孙子,聿珏你当真帮了大忙!」
「娘娘不必多礼!聿珏只是行分内之事。」聿珏回了个礼,暗自估摸了时机道:「话说回来……有一件关乎我与聿璋存亡之事,不知娘娘能否帮忙?」
韵贵妃顰眉,「说来听听?」
聿珏于是将聿璋的盘算诉说一回,听得韵贵妃面色凝重,频频頷首。
「可惜近日来陛下连我那儿也不常造访!得特地上凤藻宫求见才行……」韵贵妃思忖,而后像是想起什么,情豁然开朗。「有了!」
「娘娘想到什么妙计?」
韵贵妃瞅着她,笑容变得有些揶揄,「不是妙计,而是人!你有更适合的人选能替你讲这件事。」
「若是说德妃娘娘的话……」聿珏面有难色。
「哎!不是!那女人恐怕早就变节了……」韵贵妃一向心直口快,「我是说,藺护卫!」
一提到湘君,聿珏便觉得耳朵一热;昨晚的耳鬓廝磨,爱人的气味、嗓音,乃至于抚触,彷彿歷歷在目。「哦、哦!原来是指她……」
「让她说去,或许要比我去说来得强。聿珏觉得呢?」
聿珏勉强笑了笑,随口拣了理由搪塞。「可是,她毕竟算是太子那里的人,而且我与藺护卫,其实并无直接而可靠的联系。」
「是么?那就麻烦了,眼下藺湘君恐怕才是最适合对陛下说项的人选。」
「无论如何……这事儿还是得请娘娘费点心了!」聿珏终究做出了决断,「藺护卫那如果能联络上,聿珏再试着对她提起。」
韵贵妃慎重的点了点头,「也好,我先试试看,毕竟整件事儿攸关聿璋的安危……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聿珏送韵贵妃出了殿门,踅回寝殿时,知更正捧着汤药候在原处,她身旁跟着的,还有聿珶。
「二姊!谈得如何?」
聿珏报以浅笑,「我猜得没错,看在舒无晏怀有身孕的份上,娘娘愿意继续接纳她在别业住下……虽然我已经发落妥当,但此乃娘娘对无晏的心意,就看她如何抉择。」
「是吗?那太好了!」
她瞧聿珶手握一张写了字的纸,忍不住问:「这是什么?」
聿珶抖开纸张,将之展于聿珏眼前,「我重新给母后开的药方子……母后现在任何太医也不信,我只能亲自开药;好歹仗着二姊的脸面,只要母后愿意乖乖喝药,伤一定会渐渐好起来的!」
「你真用心,还特地重新开了药方。」聿珏使了个眼色,让知更端着药一齐入殿,「所以这一碗便是换了方子的?」
「是!我看母后心不寧,气血虚弱,所以换了几味药……」
「二姊信得过你!药是谁煎的?」她问知更,不料知更却指了指聿珶。
聿珶掩唇,仰起脸说得大义凛然,「母后的担忧我知道!咱既是大夫,亲手煎药是再自然不过的了。」
「聿珶啊……」聿珏不无感动的握了握她;来到床边,只有画眉一人伺候着;两位宫女一齐搀扶起皇后,「母后,让聿珏来伺候您喝药。」
「药是谁煎的呀?」皇后颤着声调问。
「是聿珶亲手煎的,您若不信,聿珏愿意以身试药。」聿珏睞了聿珶一眼,两姊妹相视而笑;她舀起一口吹凉,当真亲尝。「这下您应该信了吧?」
皇后眼眶泛泪,揪着聿珏的衣袍不住点头,一阵甘苦交杂的药味于口内化开,她敛裙落座,一口一口耐心的餵。
「母后慢慢喝,不急。」她悉心吹凉了,送到皇后嘴边,「不急……」
望着皇后脆弱又满心依赖的脸容,聿珏心头一拧,却是忆及韩馥亭那番话来——『试问,到底是谁才居心叵测、谁才对娘娘心怀不轨!』
这番话,好似拿把利刃,重重的在她心头上划了一刀。
只是,事到如今,她也只能紧紧护着皇后,与太子周旋到底。
她,已没有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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