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金丝软甲乃是皇后亲赐之宝,刀枪不入,质地却是细软轻盈,穿在身上近乎浑然不觉;拥有它的皇后竟肯将此珍物赠予聿珏,足见她对小女儿的重视。
见聿珏俏脸上堆满笑容便知她好得出,谷燁卿咬牙,眼下有旁人在场,自是不好开口探问;聿珏把皮鞭递给他,望向司徒勒时难得开口关心,「司徒可养足精否?一路上多亏你与谷燁卿替咱们驾车,给本宫挡却那风雨,咱们回头时经过市集瞧见有人抓了甲鱼来卖,给你特地买了一隻。」
司徒勒见她晃了晃,始知她手上竟提了一尾用草绳捆起的鱉!「待会儿连那祛寒药材一起燉了,补补身子吧,回程还得依赖你哪!」她亲手把绑着鱉的草绳交到他手上,笑得很是欢快。
暗自吃了闷亏的司徒勒面无表情,倒是听懂意思的谷燁卿很不给面子的回头偷笑,引来他的一记狠瞪。「外头起风了,咱们别杵在这儿;湘君!取烘炉来,给咱们煎个茶汤可好?」
「好,湘君这就去准备。」
饮过了茶,聿珏终于挺不住,于是堂而皇之地霸佔了湘君的床榻歇息,换谷燁卿与司徒勒领着亲卫们上街打点粮秣等物;姊弟俩对大姊离家数月,在宫里当差的经过皆是好地紧,湘君是也耐着性子与她们讲述那些个游歷,唯独略过那些九死一生的险状,不过光是那些寻常事儿,便能哄得两个小萝卜头惊呼连连。
好容易才满足了弟妹们的好心,心疼女儿的藺夫人取了当初要给她作为嫁妆的两套新衣来,准备给她带回宫里去。
「咱们寻常人家的东西到底比不上宫里用度,可也不算差了;你就带着,或许间暇时还能拿来穿上。」
不好言明她在宫里皆着那翠绿官服,知道这是娘亲疼爱女儿的一番心意,湘君温顺的收下了。
「都忘了问……吕家那头,事后您是如何与他们说去?」到底那是她无缘的夫家,提起时不免感到有些亏欠。
「还能怎么说?」藺夫人摇了摇头,「你爹就这样撒手人寰,你为替他洗冤奔走他乡,这婚事自然就当作没发生过……算来吕家老爷还算通晓事理,虽然新居、聘礼等物都准备妥当,到底是富贵人家,也或者是看在你爹的份儿上,一句苛责都没。」
湘君闻言松了一口气,忽地又想起一事。「娘,在我连同殿下归来之前……可有官差上门闻问?」
「官差……哦!你不说咱还忘了哪,是有官差来过!」藺夫人恍然大悟般地拍拍她的手,「距你们到家还隔没几天哪!说是奉了公主的命令前来,问咱们家一些事儿,还送了银两;殿下也真是的,都差人送东西来了,这回随你一道还给咱们赏赐……等她醒了我得要再谢过她才好!」
果然,聿琤当真是派人来问候过了。「唔!娘,殿下个性直爽豪迈,是也不拘这些繁文縟节……您东西收了便罢,让我谢过她就行了!」湘君立马挡下了藺夫人,不免庆幸聿珏正在房里歇息,才没露了馅儿。「娘都同那官差说些什么去了?」
「问什么答什么呀!你也知道的,咱们家就这几口人,湘云要出嫁、相贞要考乡试……殿下莫不是真器重你,还说你立了大功,说不准很快就要升你的官!」
忆及聿琤那信誓旦旦的诺言,湘君表面不动声色,仅是淡然一笑,「是呀,殿下是皇后与圣上的掌上明珠,很是受宠,湘君能在她身边当差,可是几世修来的福份了。」
「是嘛、是嘛!」藺夫人见湘君在聿珏身边混得如鱼得水,忍不住骄傲起来;转个念头,很快平静了心情。「湘君啊。」她来握湘君的手,悠悠叹了一声。
「娘亲何故叹气?」
「不……」藺夫人微皱着眉,斟酌着说词道:「虽然你这回上京去,先是告成了御状,后又得公主殿下赏识,如今是发达啦;可我听说,那宫里的人呀,勾心斗角的,说不准有人见不得你红了,想方设法、用尽心计的要把你给拉下来……娘这不是在触你霉头,只是想说,你在那种地方,凡事小心为上……经过你爹这桩案子,娘不盼望你能当个什么大官啦,只要你平安便罢,明白么?」
在湘君的印象里,藺夫人到底是要较藺文鈺更重钱财的,不经意听见这样的慈语,她顿时红了眼眶,「娘请放心!湘君会小心的,况且……除了殿下肯维护湘君之外,当初能顺利翻案,皇后娘娘亦是颇赏识着咱,您不也瞧见了?殿下不仅给了咱们赏赐,还特地伴湘君归乡呢!这么好的主子,打十个灯笼都找不到!您且宽心罢。」
「说的也是……不过你这回出宫,身旁还跟了这样一位贵人,能待几天呀?」
湘君不免敛起笑容,「两日……顶多三日罢?还不知道,不过您倒是说对了,殿下是皇后娘娘的掌上明珠,确实不好久待。」更别说她还是瞒着皇后偷溜出来的。
藺夫人心疼的道:「你下次回来不知又是什么时候了。」
与聿珏好不容易确立了关係,湘君亦是清楚,不可能每次归乡都要聿珏作陪,只得勉强答道:「我答应您,会尽可能年年都回来一趟,好么?」
藺夫人虽不捨,为了不使湘君难为,只得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