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叉着腰问容哥:「你是不是故意骗我吃?」
容哥见她张牙舞爪的模样反倒笑了出来:「你怎么不问问我呢,小傻瓜!」容哥温柔的为她拭去唇边梨肉。
那时她难得聪明了一回,问:「容哥,小梨子不够难吃吗?」
容哥摸了摸她的头:「我肚子饿时,掺杂沙子的陈米都照吃不误,小梨子比那好吃多了!」
她还是不开心嘟着嘴等容哥哄她,她们走了一会儿路,容哥指着前方的贺家馒头:「买一点馒头回去炸给你吃如何?顺便炒一些小鱼乾花生,再炒个糖醋鸡肉?」
她笑嘻嘻挽着容哥的手:「好,我等着吃!」
她又想起狐狸精跟呆书生的话本,她为了捉弄容哥,买了两颗贺家馒头,一颗被容哥收进柜子,另一颗则被她乱咬一通又拿来丢容哥。
放眼望去整条街满满她与容哥的回忆。
云霜走到了贺家馒头,老闆刚开了蒸笼的盖子,一整笼白白胖胖的馒头正冒着热腾腾的烟,老闆热情的招呼:「云姑娘今儿个买几个馒头?」
云霜摇摇头:「今天不买馒头。」
老闆又问:「容大河没跟你一道?」
云霜依旧摇头,却见老闆指着对街一处巷子:「容大河不正在哪儿吗?」
云霜扭过头果真见到容大河在小巷子里,她们眼对上,容大河转身就走,她连忙追了上去。
倏地身子一软,再睁眼她的周遭一片空白,惟眼前一座织布机和一名织布的女子。
拋梭的声音噠噠地响,云霜见女子踩着偌大的织机,一面手拿木梭横穿纬纱。女子正编织的布没什么稀,可是织出来的布却浮现五彩祥云,让云霜不禁细看,好似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那女子主动开口:「二师兄,我是灵犀。这里是画中一方天地。」
大圻山失火后,云霜很少说话,如今仍紧闭着嘴。
女子见她不答自顾自的说:「你想知道的事我一件一件告诉你--关于你,关于大师兄,关于斯年还有我。」
云霜问她:「斯年是谁?」
女子答:「天将斯年,他这一世用的凡名正是李沅谨,也就是你想找的人。」
云霜对旁人的戒心不低,她虽然想找李沅谨,可她谁也没说过,女子从何知晓?她从不相信送上门的好事,况乎她让女子囚禁画中,再谨慎也不为过。
女子答:「并非我窥见你的心思,而是我们曾经千年相伴,你在想什么,我很容易猜到--如若不是怀疑斯年跟大师兄的死有关联,为何一出温柔乡就直至李府?」
云霜冷笑:「李沅谨曾经坦诚过你俩的关係,你说的话我如何能信?」
女子答:「我的天职是织梦天女,天生无法说谎,我一但说了谎,我织出来的布不再仙彩縹緲,而成了凡布。」
女子讽刺的笑着:「既然我无法说谎,你一直问下去,总能问到你想知道的事。」
女子没有停下织布,脚踩着织布机,手也不曾间,不知是不是反悔,女子又说:「我这些日子以来精疲力竭,不想再费口舌,你用看的吧!」
一旁整匹的彩布忽然飞到云霜眼前,在她的面前一点一点展开--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处修行宝地叫作太虚山,住着两位师傅与三位修行的狐狸师兄妹。
大师兄叫作容华,二师兄叫作银霜,他们拜在太虚子门下;她叫作灵犀,是一隻黄色小狐狸,她没有两位师兄的迷人的皮毛,记事以来她一直在太虚山上生活。
她拜在临薇门下,可是她师傅脾气大,最不耐烦小孩,所以总把她丢在大师兄跟二师兄的洞府里,什么事都让她找师兄。
她那时不懂,二师兄明明就是女子样貌,怎么总让她叫师兄?有次她叫了:「二师姐!」
银霜好几天没理过她,就算她变成了小狐狸样貌蹲在银霜脚边,银霜总是移开脚步不理她。
这天也一样,不过她飞扑抓住银霜的脚:「霜霜,人家肚子饿。」
银霜回过头来:「你找错人了,去找你大师兄!」
她当然知道肚子饿要找大师兄,只是银霜已经不理她很多天了,这样不是办法,所以她拿了这由头来找银霜说话。可是实话告诉银霜一定会生气,她只好说:「可是我最喜欢二师兄了!」
银霜似笑非笑的问她:「你喜欢我什么?我对你一点也不好,说不定还会剋扣你的饭!」
她数着手指:「喜欢银霜长得好看,还会帮我绑头发??」跟她娘一样!可是她不敢说,银霜连她叫师姐都生气,叫她娘肯定更生气!「就算没有饭吃我还是喜欢你!」
银霜笑着出餿主意:「山下来了杂耍的,要不你去那里转盘子,转完说不定能换几颗水果吃?」
她点了点头,真的下山看杂耍,那时她巧遇了一个人,那个人很怪,身上发着精光却缠绕着一身魔气,所以她跟着那人直到太虚山下,她听见那人对她说:「你这样紧跟不捨,莫非是对在下有意?」
她点了点头,从未看见身上如此缠绕魔气还不死的人,说不准可以当作她跟银霜合好的谈资!
她这时才发现男子有一双桃花眼,长得极为俊俏,一身战袍格外英挺,可是那又如何?与她有什么瓜葛?凡人与狐仙不能成亲,她也不会肤浅的看上他的外貌。
仔细看,她才发现这名男子长得不比大师兄差,她与大师兄、银霜是狐仙,她们长得好看理所当然,可是这人间男子竟有这样的样貌,着实令她吃惊!
不料男子居然轻薄的吻她,她气得一巴掌打在他的脸上!
男子擦去嘴角的血丝,他说:「我喜欢泼辣的女子,正如你这般!」
她讨厌男子的轻佻,扮了鬼脸后跑回太虚山,这是她第一次在人间遇上斯年!
后来斯年有次差点让白额虎吃了,她出手相救,他待她的态度终于不同,她们成为真正的朋友。
再然后斯年领军离开太虚山下驻扎地,从此之后她们不曾相见。
太虚山的梅花开又落,一年復一年,转眼千年过去,她与师兄们一起修练成仙,飞升天界!
这是第一匹彩布的故事,女子收回了彩布,笑着看云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