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敬磊追问:“用渔网兜住,船拖着在海里走?”
“那咋可能!”吕强憨厚的笑起来,他跺了跺脚:“在这下面,下面焊接了一个水柜,里面有密封舱,到时候俺们几个下水把东西塞进去”
竟然是这样。
他还以为是直接放船舱里。
吕强失笑:“想啥哩,放舱里,水上的条子不是一抓一个准了”
渔船借着月色开进公海。
又开了五分钟,船停了,掌舵的人从船头走下来,也站到栏杆旁。
陈敬磊环顾四周,白茫茫一片。
海上起雾了。
陈敬磊探询的看向吕强:“强哥...”
话没说完,就见白雾中突然出现了好几艘各式各样的船。
一二三四五六...
竟然有十多艘。
掌舵的那个人从船尾放下一只小船,吕强和舱里侃大山的俩人一起顺着绳索爬到小船上,一划一划的慢慢向十几艘渔船中间留出来的空挡里去。
掌舵人徐徐的把渔船往中心靠着。
等到渔船也挤入渔船的包围圈中时候,再次停下。
只见月色下,各艘渔船都放下了小船,有的还放下来好几只,船上的人肤色各异,语言繁多,叽里呱啦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吵吵闹闹,赫然一个水上闹市。
陈敬磊暗自吃惊,景都处在三国交界的地方,他以前坐在教室里只是在地理上有个概念,今天他才真真切切的体验到处在边境线上的感觉。
吕强他们划着小船,好像是拿了一个样品给一个人看,那个人看完后,似乎很满意,就也驾着小船划到他们这艘渔船旁边,侃大山二人组跳进水里,不一会儿拖上来几个箱子,侃大山二人组其中一个人把箱子打开,陈敬磊借着月光看到s是白花花一片。
不会,不会是...
陈敬磊冷汗瀑流,脊背发凉。
他小心翼翼的看着身旁站着的掌舵大叔。
越看越觉得凶恶煞,穷途末路,黝黑的脸庞显得他是个十足的亡命徒。
“哎哎哎,小兄弟,冷静啊冷静”亡命徒掌舵大叔瞪圆眼睛,向着警惕看着他的陈敬磊解释:“犯不上啊,犯不上,那玩意五十克就死刑了,哥几个虽然不是啥好东西,但也不是丧心病狂,出来跑船就是为了赚点奶粉钱,不至于冒着掉脑袋的风险”
陈敬磊将信将疑,往下指着小船上的箱子:“那这白花花的是什么?”
“白糖”
???
白糖?!
“白糖还需要走私??”
“需要啊”掌舵大叔一脸传道授业解惑的样子:“白糖是战略物资,咱这边23块钱一吨,缅甸那边进出口有限额,他们的白糖0块一顿”
“不是一定要没见到的东西才要走水货,一切有差价的东西都可以”
陈敬磊长知识了。
这时,左边的好几只小船围过来,水手一个一个的把裹着油布的大包裹丢到水上,包裹漂在海面上。
吕强在下面吹了一声口哨,仰头跟靠在栏杆边上的陈敬磊说:“小磊,哥给你留几个抹嘴的给女朋友哈,听袁承说你要讨媳妇了,这几个你送给女娃娃撒”
掌舵大叔和侃大山二人组一起哄笑。
陈敬磊脸有些红。
抹嘴的?
莫非是口红?
油包裹被拽过来,这回换吕强跳进海里,不一会儿几个大包裹都从海面消失了。
估计是都被搬进密封柜了。
又是几番交易后,吕强和侃大山二人组顺着绳索爬上来了。
“开回去吧,今天真顺利啊”
回去的路换侃大山二人组其中一个掌舵。
但是路好像是绕远了。
陈敬磊凑过去:“哥,为什么不按照来时的路开”
“嘿,小子,不懂了吧”侃大山二人组之一,抓住机会侃侃而谈:“咱来的时候八点多,那个时候涨潮,六百多米的潮,这船的吨位涨潮的时候能开过去,现在快十一点了,潮只有三百多米,船过不去,所以得绕远”
这样子啊。
也是一门学问啊。
陈敬磊真心实意的向侃大山大哥竖起拇指。
临近零点的时候,陈敬磊看到了路灯下的肖祈。
肖祈这次等陈敬磊下了船,帮着海里的吕强把油布包裹和四五个大箱子搬到岸上,放进大货车里,货车开走后,他才开口挖苦陈敬磊:“怎么样,一哥,碰着条子没?”
陈敬磊晃晃手里刚有信号的手机,翻着乔温温给他汇报的行踪,他头也不抬:“条子没见着,货倒是大开眼界”
“我没有兴趣听有什么货”
“我也没想给你讲”
“哦”
肖祈沉默一会儿,又开口:“下周六有一个物理竞赛”
“我没有兴趣听物理竞赛”
“赢了有奖金”
陈敬磊看完乔温温发的十几条打卡,以及三条吐槽,和一条抱怨,关掉手机:“说到奖金,这我就有兴趣了”
肖祈:...
“你真是个务实的人,圣贤书都没有白读”
“奖金多少钱?”
“你就一定会赢?”
“有钱就一定会赢”
...
路灯下,俩个少年的影子拖的很长很细。
半夜安静的街道,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斗嘴。
背后吹来海风,咸咸的,湿湿的。
恰如躁动不安又有无限希望的十五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