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下通话键,连扩音都不用按就可以听见楚少媛从我的手中传出的怒吼,「楚少彦,出国都不用通知一声的吗?」
「你怎么知道啊?」我把通话音量调到最小,这才敢把电话放到耳边。
「你现在是忘记家里有大人吗?你当爸妈是瞎子?还有自做主张休学是怎么回事?你在搞什么鬼啊!」
「讲的好像自己大学有读完一样。」虽然电话的另外一头肯定看不见,但我还是翻了个白眼,「还以为你是要来接我,原来只是要打来骂我而已。」
「接你?你在哪?」
「雅典。」
「开什么玩笑啊?我现在人在芬兰。」
「我是在开玩笑啊。」我对着话筒放肆地笑了起来。
楚少媛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又吸了一口气,才无奈地继续说:「……我倒是有个朋友在那里。」
「嗯?」
「如果你需要人陪──」
「不用。」知道楚少媛发现了什么,知道楚少媛又想要鸡婆,我收起笑容打断她的话。
「可是──」
「不用了,真的。我从来都不需要谁担心,你知道的。」我再一次拒绝她的好意,字句里少见的严肃是为了不让她找到任何能够插手的缝隙。因为她太了解我的弱点,太了解我会为了什么动摇。
她在千秋离开的时候也做了一样的事。
闷哼了一声,楚少媛最后说了句「好吧,那有需要帮忙的再打给我」就掛掉电话了。
楚少媛的照片在通话结束之后消失,接着映入眼帘的是舒语寧的侧脸。她白皙的小手压着大大的草帽,褐色的发丝随风飞舞,唇畔浮着浅浅笑意,而身后是一片湛蓝寧静的海,如她眼眸一般澄澈美丽的海。
我看的失,直到手机萤幕暗了下来才回到现实。想起自己要前往的正是照片里的她身处的地方,我拉动行李箱,往巴士站走去,准备搭乘公车到派瑞斯港,可方才自心底萌生的酸楚却无法遏止地扩散开来,一路攀上我的嘴角,苦笑。
笑我明知自己是一条离开水便会丧命的鲸鱼,却自愿搁浅在离海最近的沙滩上,直至死亡都想凝望着她那无边无际、却容不下一个我的宽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