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吓到你了?我马上下车,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江未伸手去摸门把,没摸到。
这个小叔怎么不听人说话?江魅的视线随着他的动作转去,立刻有了惊喜的发现:“你还记得胶合纪的事!”终于不是自己一个人带着记忆穿越了。
结种纪的声控车门可不需要门把手,变色龙江未忘把自己的颜色调回来了——车还在高速行驶呢!他不会又想自杀了吧?
江魅的面色沉下来,质问道:“为什么跳河?”
“我看见你在河底,想下去陪你。”一句说罢,又一滴眼泪顺着他未干的泪痕滑出泪沟。
“我在岸上!我变成蜘蛛了,知道你自杀却没有办法,只能对着河水哭。”
“你还活着,真好……别为我哭。”
人怎么可能变成蜘蛛?江未不觉得河底的江魅是精病发作导致的幻觉,在守成大学发生过什么已经不重要了,他只为能重新拥抱她而笑,一笑,泪珠便停在他勾起的唇角上。
总觉得小叔的情绪变得外露了,能看见明显的表情了,江魅的喉咙一滚,有点想吞掉那颗眼泪。
“你,为什么吻我?”她终于有机会问这个问题了,这是他第二次在清醒时主动吻她,第一次没机会问。
我们之间应该没有阻碍了吧?江魅伸手捧起他的脸颊,等一个答案。
江未沉默很久,终于顶着道德椎心的拷问坦白:“江魅,我知道,吻你既不道德也不合法,我和你杀死的人没有区别,可我没法不爱你。”
江魅从来弄不清道德伦理这样暧昧的东西,所以根本听不懂他的矛盾。
江魅一边举着手指头计数一边漫不经心地问:“我杀死的谁,你不介意我杀过人吗?”
“我和康艺有什么区别……”江未的面上浮现苦意,“他对亲人也……有个姓康的女学生,你是不是为她杀的人?”
“我记得只是恰好同姓。”小叔干嘛打岔说些死人的事,晦气!江魅戳着他的唇角矫正他的苦笑。
原来他是比康艺更不堪的人……江未轻轻握住她的手指,时隔数月,再次感到了她无名指上婚戒的硌痛。
如果有一天你要我死,不用脏你的手。江未细细摩挲她的指肚,清楚记得她们幼时的样子,右手食指是斗,其它都是簸箕,不用睁眼都能看见指纹的走向。
高中时,江未班上特别流行过一阵看手相算命的迷信风气,他不信这些,还是忍不住问了江魅的手相,听说这种手相可以长命百岁,高兴得买了蛋糕回家庆祝。
任嫦是个小光头,江魅从前也是,她成人那天,他按她的安排先去影院陪她看完鬼片,又跟着在商场里乱挑乱捡。
她拾起一顶假发扣在脑袋上,喊他来看。
好玩!江魅那样说的同时,他的心跳急速飙升,终于意识到她是个女人,不是一个没有性别的小孩了。
女人是可以用那种方式爱的。
在想要亲吻的冲动来临时,江未想起,自己学习爱人,一直都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爱她。
用男人爱女人的方式爱她吗?
江魅还在导购员的恭维声里揪着假发丝玩,江未脸上的血色却一点点褪尽了,原来自己一直……在为成为一个恋童癖乱伦诱奸犯做准备。
他果然还是遗传了任家人的劣根性,变成了一根会思考的阳具——在隔断里和她共处一室还会晨勃的时候,江未就有这种恐惧了,恐惧让他产生了药物依赖。
“我们是亲人,我比你大七岁,但我……”车里,江未下意识说出了口。
话到一半被江魅的手掌按住了嘴。
“不合法不道德但没法不爱我?傻瓜,三个字就能说清的话,非要用四个否定来表达?”
江魅松开手,用斗纹的手指戳点一下他的唇瓣,示意他想好再开口。
江未认命地微笑了:“我爱你。”就当自己已经死了,在死亡面前,承认错爱。
热情的嘴唇立刻啄了下他的唇瓣,像在奖励他的诚实。
“情人不都会变成亲人吗?七岁又算什么?和宇宙漫长的寿命相比,不过弹指一瞬……”江魅揽住他的脖子,额头抵住他的额头说,“我的心想爱你,身体想要你,多简单,我们现在就做爱!”
快点,快让快乐压过讨厌的自杀,哭是很难受的,哭得蜘蛛头都痛了,还好变回人没有继承胶合纪的头痛。
“江魅,其实我不需要的……”江未颤着声音把她的胳膊从肩头拉下来。
“什么意思,为什么不睁眼看我?”江魅用额头催促地蹭蹭他的额头。
“不需要你做这种事,我也会一直爱你。”
“我想做爱!”难道她说的还不够清楚吗?
“如果你有这方面的需求,可以找他们……做,晚上回家,我抱着你陪你入睡。”
江未伸手想把人搂在怀里,手臂挥空了。
哼,江魅已经看透你了,又想玩“抱一夜”的无聊游戏了是吧?现在可刚过中午,她才不干呢。
“睁眼。”江魅的声音在右侧车座远远响起。
江未放下手臂,轻轻摇了摇头。
“江未,睁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闭着眼睛,眼里也有一个我,但她是你幻想出来的,不是我,你不想看看真正的我吗?”
江未紧抿的眼皮带动无措的眼睫,像蝶翼在花浪里震颤,她的声音提亮一分,再度强调自我的存在:
“我和她不一样,我没穿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