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会在你面前沉思一会,然后一本正经地说:我发烧,不能吃冰,然后冰箱里有条红鮭鱼,今天得煮了。那样子就跟他刚刚真的在考虑着今天中午和晚上吃的东西一样。
实际上他在干嘛,他在心里面吶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莫居凡那小兔崽子要我不就给他了从五岁开始我就没拒绝过他这是习惯啊你以为这么多事都一定有原因的吗难道你摔个跤还要镜头回放观察摔倒动作提出问题分析受力情况探究痛觉是怎么传到你的大脑皮层然后推测按照生物的原理你的哪个部位应该做出点反应吗你们不用安慰我啦我一个男子汉又不是没经歷过这种事情——但是昨天真的是我的第一次想起这个我就火滚你干嘛要问我这个问题!!!
他闭上眼睛,把被子拉过头顶,一夜情吗这是?他第一次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
这真是让人绝望,温时宇居然也有不知道自己在干些什么的时候。
他浑浑噩噩地睡了整个上午,醒来时感觉好了些,他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里面塞满了conne的电话和讯息。
「我十五分鐘后到。」他回给conne。
起身换上一套衣服匆匆赶往公司。
他揉揉太阳穴,据说是公司的一位新晋员工弄错了客户的要求,结果生產出的產品全部报废,现在客户找上门来要求理赔,说是拖延了新產品的推出时间,损害公司信誉,造成公司营业额有所下降。
推开会议室的门,程品诺慵懒地坐在一旁,一副找麻烦的样子。这就对了,温时宇松了一口气,挑起一个微笑:「您好。」
程品诺点头,示意温时宇坐下。conne帮二人送上茶。
「村上先生,您今天来...」
「对于那件事,相信您也知道了。」程品诺打断他。
「是的,我们公司会就你们公司的损失作出相应的赔偿。而且那位员工我们会尽快开除。」
「那好,我需要你们赔偿协约金的五倍,而且重新作出一批產品。不知道您意下如何?」这并不是一个小数目。
「村上先生,我们说的是就你们公司的损失,并不是就您所定下的赔偿方案。给你们公司造成损失确实是l?m的过失,对此我们感到很抱歉。」
程品诺笑,两个梨涡在脸颊边凹下去:「我没间时跟你们玩文字游戏。」
「村上先生,您一定是没有认真看合约,文件上写得很清楚“若是由于过失造成了对方公司的损失,就损失的百分之九十和已定违约金的两倍进行赔偿”文件上的名字是您亲手签上去的,难道您忘记了吗?」温时宇推了推眼镜,把文件递到程品诺面前。
程品诺把文件合上往桌上一甩:「我可不记得我签过这个合约,或者说里面的内容我看都没看过。」
「您现在可以仔细看看,相信您的助理也带了原文件过来,您可以让她帮您核对两份文件是否相同。」
「我签了那又怎样?我可能是被迫的,你又怎么证明这个呢?」
「当然,您签了,这份文件就具有法律效力了——对于您是否有受迫胁,您自己都不能回答我们又如何知道呢?」
「如果我说我受到威胁了呢?」
「可是没人能证明啊,」温时宇笑,「您签合约这件事,我们,包括您的助理都知道,但是签合约的过程中只有您一个人,也就是说您受威胁这一说法只是您单方面提出的证据,没人可以证明它的真实性。所以说这并没有任何法律效力。如果您想让我们收到法院传单,我们当然欢迎,但是这样您或许会损失掉您应有的赔偿,像这种冒险的事情,我想村上先生是不会做的,对吧?」
「你们确定不按照我的要求进行赔偿吗?」
「当然。」温时宇笑。
「那看来也没什么好谈的了,」程品诺把杯子放回桌子上,站起身「这可是你们自找的,我会找到证据的,再见。」
「祝您好运。」温时宇站起来,替程品诺拉开会议室的门。
程品诺从温时宇身边擦过,身上一股薄荷芝华士的味道。
待他走远,温时宇立刻垮下脸对一旁的conne说:「大小姐我今天好不容易休息,这点事情找莫居凡不就行了。」
「嘿嘿...我就是看莫总一整天都心情不好...」conne小女生般嘻嘻一笑。
「你怎么来了?」莫居凡皱着眉头问。
「收拾烂摊子啊,你不做只好我来了。」
莫居凡走到温时宇面前,把手放在他额头上探了一会:「还在烧。」
「开玩笑,我早好了,你那是没看到我刚才有多风光,要不然你肯定不会说我生病。」温时宇摆摆手,他这时只感觉身上没什么力气,随手拿起办公桌上的东西把玩着。莫居凡在一旁静静地看他。
「你还留着啊?」拿起自己在莫居凡十八岁成年礼送他的马克杯。
「嗯。」莫居凡扯了扯嘴角,笑了。
莫居凡笑得太好看了,小白牙闪得温时宇当时只感觉上下一白,然后他的记忆就停留在了他的脸最后接触到的那温暖的东西上。
莫居凡一手接过温时宇横抱着风风火火就往停车场跑,公司的小职员哪见过这仗势啊,个个被吓得把手摆键盘上装模作样地打些什么东西,还有的去摸滑鼠,结果手一抖,文件一关没按保存,恨不得像温时宇那样两眼一黑。
这是他们第一次看见莫居凡那么不淡定,办公室里顿时静了十秒,突然有人一拍脑袋:「啊,刚才没拍下来。」、「对啊对啊」、「多稀啊,那是莫居凡吗」、「莫居凡那样子真吓人。」办公室又变回唧唧喳喳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