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被夸一句可爱,郑雅岑觉得手上小伤跟长茧都值了。他拿起脚边的椰子,递了一颗给男人说:「晚餐还可以吃这个。我砸了好几颗下来,树太高爬不上去,我发现有长歪朝海面的,拿石头砸了好几个椰子掉海里。我刚才已经喝完一颗了。」
「嗯。」馀光瞄到了青年的锁骨和胸口,赤裸裸的诱惑,霍明棠迅速挪开视线没再看下去。「入夜后不冷,穿衣服吧。」两个人这才都找回衣物穿。
青年指了指旁边削尖的木桩说:「用那个剥。」
霍明棠接过椰子,借力将壳剥开,这颗里面比较不同,是椰子成熟发芽期间,椰浆凝固后宛如苹果的状态,有些地区的人拿来做成料理,他拿刀切了一块,滋味远胜之前挑战吃的东西了。两个人把它当晚餐吃光,喝了椰子水,开心合唱了一首歌,躺在沙滩看星星,讨论明天的计划。
「简直是渡假嘛。」郑雅岑咯咯笑,举起双手看伤口,霍明棠躺在旁边附和了句,拉过他的手看了看说:「痛吗?」
「明天就会好啦。」郑雅岑知道镜头还在拍,不好意思的把手抽开,反问他说:「明天做陷阱抓椰子蟹吧。」
「你敢吃?」
「那不是螃蟹?」
「是寄居蟹的一种。」
「吃吧吃吧。跟蝎子比起来椰子蟹太能够接受了。而且我看这岛没有什么大型动物的踪影,之前也没捕过什么大型动物。」
「是没错,听说之前那丛林有野猪。不过就算捕到了,处理的时候画面恐怕都得打马赛克或是剪掉。」
「呃。」郑雅岑不敢想像如果抓到虫以外的生物,自己下得了手宰了牠们,为了生存他应该还是会下手,但事后会不会有阴影就不晓得。思及此他转头问:「霍哥,你都不怕吗?」
霍明棠轻轻应了个模糊的音,半晌回他说:「没有什么比人还可怕的了。」
「……也对。这些自然环境里,有没有人类都是那样,自然的循环运作,对人不欢迎也不排斥。明明人类也有很多方式跟大自然共存,但是贪图便利和享受,所以对大自然予取予求。人真的是比较可怕,真是怪的物种。」
「也很有趣。欲望很多元,感情很复杂,会贪婪,也会后悔,可能上一刻贪婪无比,下一刻开始反省,再下一刻检讨改善,久了忘记教训,再度贪婪。变化很多,很像,但每一回都不一样。人吶,可怕可笑,可怜可悲,也可爱,不是吗?」
郑雅岑忽地坐起来,朝黑暗的大海吶喊,然后开心笑起来。霍明棠也坐起来笑看他,用眼问你做什么,郑雅岑跟他说:「在这里都不会吵到别人。只有我们,挺自在逍遥的。」
「是啊。那我也来。」霍明棠望向黑暗的大海,没有放声吶喊,而是陶然自在的哼起了歌。
幽暗处进行拍摄工作的人们互看,心想,又被彻底无视了。
两个大男人哼哼唱唱,给火堆最后添了些木材之后猜拳,轮流守夜。霍明棠看着火,无聊得很,藉火光整理了今天收集的材料,默默綑起木筏,弥补一下今天没捕到鱼的进度。到了交替守夜,工作人员早已撤去他们的休息处,没有人拍摄,他起身鑽进椰树棚里喊了青年一声。
「星、星星……」青年又讲梦话了。「吃星星。」
霍明棠想笑,不晓得这傢伙梦到了什么,他蹭到侧卧的青年身后低唤,心念一动,把手环着青年躺下,在其光裸圆润的肩头轻啄,感觉有点海潮的气味。
郑雅岑觉得自己被人从身后搂着,很安心温暖的状态,脑海浮现了一个高大英挺的俊美男人,傻笑了声被自己笑声弄醒。甫回头,什么也没看清,因为这里很暗,但他知道是霍哥。
霍明棠说:「都叫不醒你。」
「是吗?可能你太小声。」
「可能我要吻你才会醒。」
郑雅岑心慌,跟他确认过其他人都撤去睡了才松一口气。霍明棠欺身抱上来,附在他耳畔问:「演戏时你也都这么容易害羞?」
「那是演戏啊……」
「也是。」
四周暗得看不到对方表情,却能清楚听到呼吸声,甚至心跳。两人都有点紧张,霍明棠说:「你喜欢我吧?」
郑雅岑的声音听得出是在害羞,男人的嗓音,却是低微轻柔的语调:「不是说好等这季节目结束再……」
「是你说的,我没同意。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那我再加把劲追求你。」说穿了是没有放弃这个选项,也是挺任性,但是把郑雅岑惹笑了。
「霍哥。」青年无奈笑了下,又叹气。他并不是会揪结太久的个性,也明白霍哥说的对,既然互相喜欢就在一起,现实是没有剧本照着演的,凡事皆有意外跟例外,想太多都是无用的。
「我喜欢你,霍明棠,我们在一起吧。」话一讲完,身后男人收紧手臂将他抱牢,重重在他后颈皮肤亲吻、吸吮,能切实感受到对方激动的心情。
郑雅岑颤了下,转身跟他回拥,霍明棠抬手将椰子树叶拨开一点缝隙,月辉淡柔洒落,稍微打亮他们的轮廓。霍明棠短促喘息,夹杂笑意,他看青年眼眸宛如揉碎了的星辰,青年看他亦然。
两人的手在黑暗中摸索彼此的身躯,腰、背、肘、肩,慢慢摸到脸,霍明棠轻捧郑雅岑的脸,听见他再一次倾吐:「霍哥,我喜欢你。」
没有矜持和犹豫,像一道咒语解放了内心荡漾的情感、欲望,体热和气息和在一起,呼吸心跳逐渐同步。有默契的亲近了,郑雅岑伸长脖子,霍明棠的指腹摸上他的唇,准确无误的印上一吻。
郑雅岑闭起眼,感受霍明棠柔软的唇反覆辗吻自己,然后探出舌尖舔得他很舒服,卸下他所有防备,啟齿任由对方进入,来回探求,他的舌被对方湿软舌尖勾掠,痒到了心深处。在黑暗里他稍微大胆的回应,霍明棠受到刺激和鼓舞,温柔后是深切到近乎粗暴的肆虐,加深而漫长的吻将他牙齦舌根刮吮到发痠,甜得发痠。
郑雅岑从没体验过这样湿暖深刻的吻,被逼出生理的泪光,几乎要被吻出反应,怯怯的想併腿,双手推抵着被误解成抗拒,霍明棠立刻翻身压上来粗沉喘道:「别怕我,不要躲。雅岑。」
重新来过,一样温柔怜爱的抚摸,一波一波的情欲热浪像外面的海潮声一样不停袭来。郑雅岑被浅啄几口,轻喘道:「不能再下去,我、我怕过火了。霍哥,你、你也……」
霍明棠的手摸上他的脸,很快调整好呼吸回说:「我怎样?」
「你也有反应了吧。」
「没有。」
「骗人,那里明明就弄到我。」非逼人讲出口,好想原地爆炸啊。
霍明棠闻言微愣,撑起身挪开,摸摸自己裤襠:「我没有。是什么东西弄你了?等下,我去拿灯。」
「呃别走。」郑雅岑来不及挽留,对方明明抽身了,可是他下腹确实有块略硬的东西,长长的,只不过不热,还有点凉。思绪一偏他联想到某种生物,悚然僵住,霍明棠拿灯回头一照,果然照到青年衣摆下露出一截蛇尾。
一隻细小的蛇鑽进郑雅岑衣里,霍明棠让他冷静别动,伸手拢着蛇尾往外慢慢拖出一截,倏然将蛇往外甩,蛇被甩走了,也不晓得还会不会再有,两个人大吐一口气相视而笑。
霍明棠细细打量他,目光深深,看得郑雅岑不知所措反问:「看什么?还有蛇吗?」
「看你可爱。」
郑雅岑皱眉,低声提醒:「你真的不要再闹我了。」好害羞,真的快要原地爆炸啦。「换我去守夜,你睡!」
没人拍到蛇的这插曲,隔天他们只略提了一句,郑雅岑看起来有些恍惚,一是因为没睡饱,二是因为前一晚心脏有点过劳,太基情四射了,他一时没习惯。霍明棠担心他像上回那样感冒,时不时就来摸他额头、关心他哪里不舒服,暗怀私心吃豆腐。
次日他们蒸馏海水饮用,喝完造木筏,拿椰子叶编织了一张帆,听说这片海域有鯊鱼,鯊鱼听到水面的动静就会聚集过来觅食,所以两个人格外仔细的作业,就怕木筏半途散了或浮不起来。
木筏作业失败了一回,刚出海不久就有一边稍微散架,赶紧拖回来改善。他们都没有在海里游泳的经验,加上有鯊鱼,只能仰赖木筏渡海。休息片刻后,霍明棠说:「看来今天最快也要明天出海了,等下找食物,先补充一些能量,之后再把它做完。」
郑雅岑同意,合力做了捕抓椰子蟹的陷阱,然后一个守陆地,一个去海里觅食。霍明棠认为自己可以再去挑战一下,拿了工具又去潜水了,郑雅岑则在沙滩上搜集看有没有一些东西能利用,或是看岛上有没有鸟、鸟蛋什么的弄来吃。
他在另一处斜坡发现了一大群的寄居蟹,大大小小的走来走去,大笑惊叹着牠们的可爱,不过都不是椰子蟹,他对镜头尷尬道:「等我们完全找不到吃的再考虑牠们。」
鸟或鸟蛋没找到,他又跑去砸椰子了,顺便把他们晚上睡觉的地方拿叶子铺得更舒适,然后拖回一根粗长的沉木当椅子坐。傍晚,霍明棠归来,到了另一边海域抓到两隻小鱼,水里的陷阱捕到一隻龙虾,水底也抓了隻蝉虾。
郑雅岑开心欢呼,招手拉人坐火堆旁说:「我也有收获,登愣!」他手比向一旁叶子上綑着的椰子蟹,霍明棠鼓掌,他又掀开旁边的叶子说:「还有还有,将将将!」
霍明棠笑容僵住,叶子盖着的是几个非常漂亮的螺贝,他很紧张的拉过郑雅岑的手察看:「你有没有被牠们螫伤?这些螺都有毒,很危险,会死人的!」
「我没事啦。」郑雅岑吓到了,盯着那些螺看:「都不能吃吗?」
「你没听专家说吗?这种芋螺有剧毒,全都不能碰。」
他被霍明棠兇了下,迟疑道:「我有听啊,可是这个跟这个还有那个顏色不一样吧。」
「是一系列的。」霍明棠抚额,拿起那些螺扔去海里,他说:「牠们的亲戚也不能吃,那种壳形的、花俏的都别碰,听话。以后捡到什么都得问我、不对,以后不要乱捡,被弄伤毒到就惨了。」
「噢。」郑雅岑看他这么兇,灰溜溜飘去戳椰子蟹。
霍明棠拍拍他肩膀说:「没事了。我不是兇你,我是被你吓坏了。你没事就好,我们准备晚餐吧。」
就算没那几颗有毒的贝类,这天晚餐还是丰盛的,食物能抚慰人心,两人吃得开心又在沙滩上高歌跳舞了。郑雅岑跳舞搞笑,拉着霍明棠在沙滩上举火把走秀,不伦不类的玩闹着。
火光之外的人们被感染欢笑,同时也被他们两个「好朋友」放闪,快乐并痛苦着。第二日安然度过,第三天一早两人搭着木筏出海。这和之前渡河的难度不同,他们划桨划到手快废掉,两座岛之间的距离看起来近,其实颇远,他们边划边喊,声嘶力竭,皮肤也晒伤了。幸亏在下午登陆,人是直接跑几步瘫在沙滩上用滚的,躺了好久都没动。
「去你叉的海豚。」郑雅岑忍不住骂道,明显是迁怒。
霍明棠坐起来,从包里拿地图看,任务地点很近,可是还得撑过一百小时,看这环境和之前小岛差不多,所以还是先找个地方躲日晒、觅食。水已经快喝光了,但是再蒸馏就有,所以他们轮流鑽木取火,取了海水蒸馏,再一起去海边找吃的。
生火时,郑雅岑先上阵,鑽累了才换人,霍明棠拿椰子叶在旁边替他搧点风,两人苦中作乐。郑雅岑卯足干劲拼了,脱掉上衣拼命鑽木棍,一旁霍明棠忍不住盯着郑雅岑的身体看。
郑雅岑左颊有个酒窝,稍有表情就很明显,表情很多,给人印象开朗阳光,朝气蓬勃,由漂亮的脸往下看,是线条优美的细颈和锁骨,锻鍊过的胸肌、腹肌,被晒深的手脚肤色衬着胸口两点顏色更浅、更媚。霍明棠的视线停在青年紧实白皙的腹部半晌就收回,不能再看了,他开始对自己的克制力没信心。
谁都没力气再下水,两人在浅滩觅食,有些珊瑚礁割脚,霍明棠出声让郑雅岑留意,郑雅岑大声喊他过去,发现了两颗颇大的硨磲贝。霍明棠说:「这能吃。」
郑雅岑衝着霍哥灿笑,赶紧又搬又捡把贝壳弄上岸,霍明棠帮忙,看见郑雅岑那一头透着红棕光泽的短发、沾上细白沙子的皮肤、一身海潮气味,青年的一切不断撩动他内心深处的情思欲念。
有些不甘心,多想将对方也拉下水,和他一样的渴望、一样难耐,一样的在意。
郑雅岑拿刀努力撬开贝壳,直接放火上面烤,笑得能看见一排矫正过特别整齐白亮的牙齿。不仅如此,他们在树丛发现螃蟹,餐餐吃海鲜,开心得不得了,几乎没机会吃应急粮食。
他们顺利抵达海豚湾,达成任务奖金再翻倍,离开该岛屿时还幸运的看到了海豚家族。郑雅岑站在甲板上大笑挥手,感动说:「牠们怎么这么可爱?海豚真的好可爱,不晓得什么品种,都好可爱!」
霍明棠忍不住逗他说:「之前有人骂了句去他叉的海豚。不知道是谁啊。」
「啊啊我都忘了,不要提醒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