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仍在蛰伏,仍然在等。
就在这时,身穿铠甲的高个男子出现在城楼上!
幽州守军一时士气大盛。
“侯爷来了!侯爷来了!”
“莫将军在此!谁敢造次!”
山匪提前抓到的幽州本地人走到前排,仔细辨认人脸。
“眉眼看得清楚,确实是定国侯。”
城墙下黑龙寨山匪一阵躁动。
“不是说受了重伤么?”
“老大,现在上吗?”
黄老大双眸精光闪动,拼命抑制难耐的杀意,“……再等等。”
定国侯的出现,瞬间破除的重伤的传言,幽州守军个个打了鸡血般奋勇抗敌,历州兵马再次处于下风,渐渐八(九)不存。
黄老大盯紧城墙上不动如山的男子,“拿我的弓箭。”
朱暄仍然在战。
这是离开京城以来最苦的一场仗,又有三个女孩儿倒在了面前。
眼泪没时间再流,她甚至脱不开身去看她们的脸,只是不停地抬刀,不停地做出砍的动作。
“侯爷小心!”
又是一轮箭雨。
在这阵箭雨中,有一支声音不同寻常,快而有力,呼啸着直冲莫字旗下将军盔甲而来!
这场战里,“定国侯”的存在比她更重要。
朱暄想都没想,用尽全身力气拉了一把,扯得“定国侯”一个趔趄,这才险险躲过那支箭。
绊了一跤的“定国侯”用最快的速度直起身子,再次站在莫字旗之下。
一直紧紧盯着城墙的黄老大笑了起来。
破绽已出。
幽州守军刚刚杀退历州人马,正是力竭之时。
“现在可以上了。”
黄老大一声令下。
一时之间,历州兵马和黑龙寨山匪全都不要命般转换方向,放弃后背防守,直直向着定国侯的方向杀去!
侍卫拼死守护在定国侯和镇国公主身旁。
而稍一交手双方同时发现,平日里一人可抵千军万马的定国侯,竟当真全无抵挡之力,在侍卫的守护下连连后退!
就连镇国公主,都若有若无地挡在他前面!
他握剑的右手微微发抖,是在勉力支撑,实则连举剑抵挡都勉强。
四面八方同时响起高声呼喊:
“定国侯重伤未愈!”
“杀定国侯!夺下幽州!”
“杀定国侯者,赏黄金千两!”
胜利就在眼前,黑龙寨山匪杀红了眼,什么战术战阵都丢到脑后,疯了般冲向幽州。
“夺下幽州!”
此刻,非杀即死。
战况越来越激烈,城门终于不堪重负,随着最后一声撞击,轰然倒地。
要输了吗?
朱暄问自己。
几年的积累,几个月的筹谋,连日的布置。
都要在这里功亏一篑吗?
不远处,一声巨响骤然响起,地面猛地震动!
朱暄扶着残破的城墙,绽放出久违的笑容。
不,还没有!
黑龙寨山匪被地动山摇的震动晃得从马上摔下来,还没来得及站稳,火光弥漫中,一片黑色珠子滚落在地,片刻后倏然炸响!
黑烟弥漫,四处都是惨叫。
“什么人!不要装弄鬼!”
整齐有力的马蹄声响在身后,黄老大心头袭上不详的预感。
“都回来!撤退!撤退!”
可山匪方才冲得太快,早已乱了阵型,而且黑烟一起,连撤退的号令都传不出去。
黄老大拼命稳住马匹,他此刻无比后悔,没有学正规军用鼓声传令。
而对面沉重的鼓点已经响起。
咚咚,咚咚,咚。
越来越近。
咚咚,咚咚,咚。
这是进攻的指令。
一阵风吹来,黑烟有了散去的征兆,黄老大双眼被熏得通红,一眨不眨地看向鼓声来的方向。
“轰——”
他最后看到的,是一条漆黑的铁管。
幽州城外,尸首漫天。
来人一身轻铠,马蹄踏着鲜血浸透的土地,迈过残缺不堪的城门,走向那个火红的身影。
身后莫字旗猎猎飞舞。
她动作轻巧地跃下马背,没有半分受伤迹象,摘下头盔,露出精炼的女子眉眼,单膝跪地,轻铠不再遮掩修长有力的窈窕身形。
“历州府尹大逆不道,勾结黑龙寨山匪,业已伏诛,末将连夜赶赴,历州剩余官吏及周边郡县均已投降,印鉴在此。”
她高举双手,摊开手掌,露出手帕包裹的一块四四方方的东西。
“末将救驾来迟,请镇国公主恕罪。”
“莫将军辛苦。”
朱暄接过印鉴,突然勾起嘴角,以所有人都能听到的音量大声问:
“阁下何人?”
莫文鸢也笑了起来。
她双手抱拳,同样大声回答:
“公主在上,末将乃是定国侯之妹,从六品归德郎将,莫文鸢。”
周史有载:
平成二十七年春,黑龙寨作乱周朝国土,帝病危,昭阳公主上感天命,由死转生,加封镇国公主。
幽州被围,镇国公主危在旦夕,定国侯莫文渊坚守城墙,伤重难支。
其妹莫文鸢临危受命,收付历州,解幽州之围,不堕莫家一门武将威名,因功获封虎贲将军,成为周朝史书中第一位女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