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恩铭捂住脸,不可置信道:“你打人!”
还真是跟沉玉树住久了,她现在也染上打人的毛病了,不过这个蒋恩铭也太冒犯人了。
她又不是猴子,还快看快看!
“吵什么吵呢!”沉素筠低头往楼下看,几个男孩一看是她,马上放烟火似的全叫着散开了。
蒋恩铭看着何芝兰跟着张春芽往楼上走,一把拉住她的手道:“你打人你要道歉!”
“你侮辱人你先道歉!”何芝兰可不惧,这段日子心情本来就不好。
她再次一把甩开他的手,做了个要扇他巴掌的架势,蒋恩铭脑袋一瑟缩。
何芝兰心里觉得好笑,但面上还是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大柳树垂丝绦,随着微风摆动,一头长卷发穿着布拉吉的女孩儿也飘飘然的离开了。
一面墙贴着顶天立地的镜子,要仔仔细细地看才能看出拼贴的缝隙。青灰色的舞美地胶铺满一整个教室,刷了清漆的木质把杆泛着一层光,十几把椅子堆在角落,靠窗户是一架钢琴。
坐在木凳上的男人似乎不太满意钢琴的手感和音准,不断地反复弹一段旋律。
他抬头看向沉素筠,然后看到了站在门口略显拘谨的何芝兰。
鹅黄碎花布拉吉挺温柔,长卷发很靓丽,可惜搭配起来是鲜艳的略带俗气的美。
不过,他站起身来,挂着一抹笑道:“同志,好久不见啊,你弟弟没陪着你来?”
来报道的学生多有家属陪同,那天送她回乡下,明显那个男孩对她十分在意紧张。
何芝兰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她对于他半点印象都没有,不过还是礼貌回复道:“我没有弟弟。”
男人愣住,沉素筠介绍道:“祝老师,这就是我说的小何,何芝兰同志,身体条件非常好。”
然后她对着何芝兰道:“这是祝连良老师,人很专业。总政文工团退下来的。”
何芝兰搞不清楚她要干什么,迷迷糊糊地被她拉过去,听得她道:“根红苗正的工农兵子弟,符合特招范围,瞧瞧这身体条件。”
沉素筠拉起何芝兰的胳膊往上,再往侧压,拍拍她紧张的肩膀肌肉。
何芝兰懵了,沉素筠放开她的胳膊,道:“软度还需要些时间,不过这样的已经算是老天赏饭吃了。”
接下来,就是莫名其妙地换了练功服,跟着沉姑姑一块儿练习起了毯子功。
等到日薄西山,沉姑姑随着祝连良的伴奏翩然起舞,给她跳了个独舞《春江花月夜》。
还没跳完,张春芽就敲着门进来了,好像有人给沉姑姑来了电话。
夜幕渐渐降临,教室里灯光昏黄,何芝兰坐在毯子上有些尴尬,她局促地看着摆椅子的角落,放空自己思绪,心想等一会儿沉姑姑回来了,就问问沉玉树的情况。她是答应了不再见沉玉树,又没答应不问候沉玉树,既然张春芽不愿意说,那就直接问沉姑姑。
“累了吧?”祝连良从包里拿出来一个水果罐头递给和芝兰,“尝尝这个?”
何芝兰摆手拒绝,礼貌道:“谢谢,一会儿就该回去了。”
“还不记得我呀?”祝连良笑道,“你开车窗透气,害得我咳嗽了近半年。”
他是夸张手法描述了,但是看这女孩完全对他疏离客气,他忍不住就想逗逗她。
“是你!”何芝兰记起来了,一下子和沉玉树去看电影,偷偷干坏事的情景全都浮上脑海。
两人早就见过面,想到他硬是帮忙送到村口,那点儿疏离感就没了。
何芝兰站起身,腰肢和腿都酸软,差点儿直接倒下去。祝连良扶住她,笑呵呵道:“沉老师做事就是这样,追速度,什么都要最快最好,哪能把人当物件儿练呢。”
“追速度……”何芝兰摇摇头道,“我看她是公报私仇,在我这受气了所以拿我当物件儿练呢。”
偏她又不想开罪这个沉姑姑,说到底是沉姑姑带大了沉玉树,总归是长辈,该尊敬还是要尊敬。
“那不至于。”祝连良为沉素筠解释道,“你知道有多少学生求着她指导吗?”
“我求她可别指导我了。”何芝兰抱拳连做谢谢手势。
祝连良被逗乐了,好道:“何同志?沉老师可是连自己女儿赵如意都不教,你是怎么做了她的关门弟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