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叁年级,许惟一第一次被许妈打耳光,和打其他部位不一样,已经损害了人的自尊,她奋起反抗,装了几件衣服和许怀信抓的小猪娃娃,打算回外婆家。
可是走进客车站,对着乌泱泱的形色不明的陌生人,她抓着书包袋子,两只小短腿不由自主地往后倒退,接着转身跑回家。
那股气郁结于胸,她要做最后反抗,藏在小区里的大树下,不知不觉睡着了,天黑透,几盏路灯幽幽亮起,她才转眼醒来,肚子饿得咕咕叫,忽然一阵香味随风飘过,她循着食物的气味停在小区垃圾站前,眼珠子乱转悠,趁附近没人,垫脚往垃圾桶里翻,终于找到半块巧克力,正要擦擦灰吃下去,突然被打掉在地。
转眼一看,竟是许怀信,他脸色阴沉,黑得像锅底,许惟一头一次见哥哥摆出妈妈那副表情,以为他也要打自己,想往后跑,谁知刚转身就被人提留着抱在怀里。
许怀信找了她一整天,打电话问外婆,说她没回去,害怕这个小家伙被人贩子拐走,把学校和小区全翻遍,找不见人,又沿路四处寻了一天,去报警还未到二十四小时,他晚上回来又不死心在小区找,这才看到垃圾桶边头发凌乱的小女孩。
刚上初一的许怀信已经长得跟大人一般高,许惟一像小鸡仔似的被夹抱着,瘦小的胳膊腿儿扑棱着,在路灯下张牙舞爪,大喊:“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许怀信被闹得只好放开,把她掰正,女孩嫩白脸上的指印没消完,他沉声质问:“一整天都去哪了?”
又扯扯她背上的书包,翻出里面的衣服和娃娃,皱眉:“小小年纪还学人离家出走,知不知道外面多危险?跟哥哥回家!”
他语气不好,沉闷地朝她发脾气,许惟一不懂为什么他们都轻易向她撒火,又挣扎道:“我不回去,那才不是我的家!我要去找外婆!”
哪是家,简直是地狱!许妈像个老巫婆,动不动骂她打她,如今又招呼到脸上了,她虽然年纪小,早察觉出妈妈一点都不爱她,哪像陈源他妈,隔叁差五给他买新衣服,家长会毫不吝啬夸他,而自己无论多努力考第一名,却从未讨她欢心。
许怀信把她紧紧抱在怀里,直到她精力耗尽,安静下来,他蹲下身子,仰头对上那张委屈皱巴的小脸蛋,轻柔地摸摸上面的红痕,话也多起来——
“疼不疼了?”
“放假我们就去找外婆。”
“哥哥不会再让妈妈打你。”
就是这句话,小小的许惟一头低着,眼一垂,掉下一连串的金豆子。
面对妹妹委屈的泪水,许怀信心窝抽疼,用衣袖给她擦,语气温柔地哄:“不哭了,珠珠不哭,哥哥呼呼,呼呼就不疼了。”
他边说边凑过去,嘴唇贴在脸蛋处轻轻呼着热气,丝丝缕缕地拂过受伤的地方,许惟一垂眼看着男孩认真模样,瞬间止住眼泪。
“乖珠珠。”许怀信摸摸她的发顶,背起小家伙回了家。
自此之后,许妈确实不打她了,偶尔骂几句,大多时候冷眼相对。这都归功于许怀信的功劳,他为她和母亲吵了一架。
所以什么时候许怀信对自己这般冷漠无情,看她的眼也暗含厌恶,和许妈同个底色。
既然许怀信再不会多看她一眼,那不如彻底撕破脸。
次日下午,许怀信接到郭茜妮被绑的信息,几张污秽不堪的照片,让他去青鸟旅馆204房收人。
珠珠即猪猪,妹妹属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