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之华顿时哑口无言,只能站在台阶上木然看着自家妹妹在屋子里熟门熟路地穿梭,好半晌才回过,「等等,你为什么有钥匙?」
脚步一缩,邱育涵立刻躲进厨房装死。
「你从哪拿的?」邱之华追上去问。「臭丫头,你翻我包包?」
眼看逃不成,她只好开始瞎扯:「哎不是啊,我怕没拿钥匙回来会吵到你睡觉唄!」说完还一脸理所当然。
邱之华一口气哽在喉头,没輒了,只好摆摆手随她去。
她是昨天晚上来投宿老哥家的,而这实在是逼不得已。
事情要追溯到她回国那天。
前面说过,接下化助这工作是意料之外——于是理所当然地,她也完全没有处理租屋处,自以为合约还没到期就无需操心,谁知道房东完全没问她续约意愿就直接签了新房客。
而搬离的最后期限,就是昨天。
她不知道这样有没有违反消基法,她对那种学术性的条款从来都是一窍不通,反正房东让她搬,她就得搬,能怎么办?社会就是这样,总会有些事有些人让你觉得莫名其妙,偏偏人家立足点就比你高一阶,连想揍一拳都只落得满鼻子灰。
原本的打算是到青年旅馆,反正她家当就两个大箱子,歇几晚找下一个住处就解决了。可好死不死ec那边的薪水还没入帐,而所剩不多的积蓄全花在日本的自由行上了,万般不得已之下她只得单方面宣布结束冷战,涎着脸来蹭老哥的房。
算算,和老哥大概一个月没联络了,全都是因为于翔的那通电话。
她的新号码,除了韩方工作人员以外就只有邱之华这亲哥知道。
想也知道是因为于翔在业界的关係网,也从事造型业的邱之华就算要替妹妹挡着,也不好太绝情——毕竟在事情闹出来以前,一切都那么刚好——在业界是互补,私下更是球友,常常约着打线上游戏。
如果不是因为她,他们大概也还会是关係不错的朋友。
她能体谅,但总还是得狠狠吵一架才甘心。
兄妹之间总是这样的,为了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吵得不可开交,但真正出事了,第一个想到的第一个伸出手的,还是家人。
昨晚还下着雨。她抱着箱子没空撑伞,全身湿了大半,狼狈的按下电铃,事前连电话都不敢打,打算打迷糊仗,谁知道邱之华开了门,一句话也没有说,直接替她把纸箱搬了进去,丢了张大毛巾给她,要她立刻去冲热水澡,甚至连客房都准备好了。
她问他难道事前就知道了?他回答对。
于是她傻眼了,「为什么不早点说?」
邱之华似笑非笑:「说了你还会主动来和好吗?」
是了,果然是亲兄妹,没在客气的。
饭桌上,邱之华语气不带波澜地说着:「等会去我那里帮忙,抵你的房租。」
「……你好意思跟我收房租?」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邱育涵呿了一声,倒没有拒绝,反正她现在也无事可做,到那边帮忙打扫收钱点货,总比混吃等死好多了。
她本来是这么想的。
「不要告诉我,这个你事前也知道了。」
邱育涵看着店门口带着墨镜的于翔,坚持着不下车。
「谈一谈有什么大不了的?」邱之华叹气,「你当初这样一声不响跑出国,要我,我也不能接受。我已经声明过了,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他,你要真的不开心,以后我都不会让他在你眼前出现。」
她不吭声,拉开门,迈开脚步。
然后她看见于翔拿下墨镜,像是确认般地向前走了几步,下意识地微举双臂,朝她扯起笑,彷彿他们还在一起──她总是会小跑步地跳进他的怀里,他嘖声说很重但还是稳稳地扶住她。
马上便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荒谬,于翔下一秒便收回手,插进裤子口袋,朝她温声唤:「育涵。」
她没有回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