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以恩伸出厚实的右手,与牧师与师母一同将手放在她肩上。她身体微缩了一下,不过勉强还可以接受这种祝福式的触碰。
他做了一个很简短的祷告。
「主阿,你说:『凡劳苦担重担的人,可以到我这里来,我就使你们得安息。』,她总是在黑暗中不段挣扎,求你的光照亮她的世界。也请你让悦凡将自己的重担学习交託在祢手里,让她可以完全得自由,得想由你而来的安息,不管是在人际关係上、学习上,我祈求祢保守悦凡心思意念,要常常喜乐。奉耶穌基督的名祷告。阿们!」
很多时候,一句话,就能打入你心坎里。
尤其是那些话,一个字不差完全说中你的心声。
邹悦凡一生中背负太多不为人知的重担,当她紧闭双眼时,听到这句经文,她默默掉下眼泪。
因为没人知道在她短短的十几年人生,过得如同地狱般。每天每天都受良心的折磨,要不是她任性对父母说出:「我最讨厌你们了。」;要不是她,是不是爸爸妈妈就不会发生意外。
她的话,就是诅咒。
她的存在,就是个错误。
爸爸妈妈就是因为她说了这句话,而从此拋弃她,他们认为她是不乖的小孩,所以离开她了。
每天她脑中拨放的影像就是在医院中停尸间冰冷的父母尸体,以及自己小小的身影缩在角落的身影。
如果不是因为她的话,父母也不会受到伤害。
她呼喊不要走、不要走,不要拋下她,他们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从此她下定决心不想让自己所说的任何话,再造成任何人地伤害了。
她一直都是这样想的,她在黑暗中不知道徘徊了多久,而她不知道她哭了,她只觉得阵阵鼻酸。
也许在她的心中,沉以恩已经是个可以信任的对象,所以他的话,额外的撼动她的内心深处。
那他是特别的人吗?也许吧?她也不知道。还是只是她压抑太久,这句话如同开关,打开了眼泪闸门。
沉妈发现她颤抖,看到她脸颊的泪痕,主动地打开双臂拥抱她说:「父说,若你累了,来我这里,祂永远在你身旁。」
牧师附和说:「欢迎来到的家。」
沉以恩只是把感动的经文说出来,他感觉她无形中被许多重担压迫而喘不过气,沉以恩希望她能够释放自己的重担,重新得着自由。
她需要一个抒发的对象,那个永远会聆听的对象。
身旁的陈妈看了也与她一同哭泣,哽咽地说:「小姐......」,她从小姐出生就一直服事邹家,她是看她长大的。她还记得,小姐在父母亲的丧礼当中,一滴眼泪都没有掉。
每个人都说小姐无情,可是她知道小姐是因为太过悲伤,而忘记怎么哭泣,小小的年纪就失去双亲,这样的打击如此大。
不久,邹悦凡才发现自己眼眶湿湿的,她哭了?她以为她除了忘记怎么说话,也忘记怎么哭了。
她恢復理智,她的黑暗面跟她说,眼泪是弱者的行为。你爸妈就是讨厌你哭哭啼啼的,才拋弃你。就像是被人又打了一巴掌,她顿时又恢復冷面的邹悦凡。
沉以恩看着邹悦凡的泪水,心里有点不捨,不知是圣灵的感动,还是自己的情感驱使,他便脱口而出说出:「我也会在你身旁的。」
即便是黑暗,也有人会在你身旁,不要怕。一道莫名的声音,传到她的耳边。
她直视着沉以恩,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