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篇之后,安乐眼眸精亮,越书越兴奋,沧浪江往北,他见得多少武将落泪泣血,心中自是有所不甘。
“天运循环,中土气盛,亿兆之中,当降生圣人,驱除胡虏,恢复中土,立纲陈纪,救济斯民……”
“盖我中土之民,天必命我中土之人以安之,蛮夷何得而治哉!恐中土久污膻腥,生民扰扰,故当奋力廓清,志在逐蛮夷,除暴乱,使民得其所,雪中土之耻!”
文章中心思想,驱除鞑虏,恢复中华!
力主北伐!
号舍之外。
夜深人静,春雨急骤,一场暴雨突然来临,降下的雨水宛如天怒,砸落人间,切的漫山桃花零落!
安乐落笔急书,感觉暴雨声入耳,宛若千军万马之怒号。
观老人岁月流金的画面俱是浮现眼前,沧浪江上的悲叹、怒吼、哭泣等等心绪俱是涌上心头,凝成云后速流电,炸起惊雷万丈!
反正是放开了写,安乐自是半点心理负担都没有。
秦相?
吾鸟你?
这篇文章甚至隐隐有檄文之意,其志之壮烈,如煌煌烈阳消融山雪!
笔落惊风雨,文成泣鬼!
这一夜的暴雨,似与安乐卷题上的文章,相互呼应!
浓郁的书墨之气涌动而出,安乐眉心的剑炉,都仿佛在书写这篇文章之时,不断的颤动,剑气凭心意,铿锵不止。
号舍外的暴雨,如化剑瀑,与安乐眉心剑炉不断呼应,不断的壮大,不断的铿锵,几欲要喷薄而出。
腰间的墨池,颤栗不止,倏地悬浮而起,号舍内剑光漫漫,那是墨池在弛掠。
书墨之气不断融入墨池之内,惹得墨池的品秩在不断的提升着,隐约有破五品之状!
……
……
文院,林间小径通幽,直通茅庐。
茅庐下,碳炉烧着沸水,热气升腾。
三夫子端坐在屋檐下,苍老的脸上皱纹堆叠,观那越来越磅礴的大雨,每一滴雨中似都藏着几许肃杀。
三夫子起身,儒衫沾染春雨瞬间被浸湿,他伸出手捻起了一粒雨,浑浊眼眸盯着雨珠,只感觉雨珠中竟是藏着几许书墨文意。
“春闱的缘故吗?”
“不太像,有人在作肃杀文章……”
三夫子眯了眯眼。
忽然,三夫子猛地望向文院深处,眼底精芒一闪而过。
一步迈出,喧嚣且磅礴的暴雨骤然被切割分为两半,如帘幕拉开似的。
文院深处,无字文曲碑。
三夫子飘然而来,一席儒衫于风中猎猎。
不仅仅是他,雨中亦有人影漫步而来,身着儒衫,正是之前他与之分享墨竹画作的二夫子庞纪。
“二夫子。”
三夫子眼中浮现一抹笑,观其出现,不由作揖。
二夫子亦是执礼回应。
然而,二人刚作揖结束,心皆是一动,不由望向了一个方向,那儿风雨似是凝固,有脚步声缓缓传来。
一道佝偻苍老的身影,漫步雨中,宛若缩地成寸而至。
看上去风烛残年,但弥漫的心之磅礴,仿佛一念便可让无数骤雨,尽数逆流归天。
“大夫子。”
三夫子王半山与二夫子庞纪见状,不由心头吃惊,不曾想今夜竟是惹得这位大夫子都出关了。
苍老儒生行至二人身边,亦是作揖回礼,三位老人不再言语,俱是望向那立于文院深处的无字文曲碑。
“文曲碑动,你们也都察觉到了?”
大夫子声音沙哑,缓缓说道。
“文曲碑乃我文院至宝,与武庙武魁石一般,具有非凡意义,平日里文曲榜上那些才子儒生,皆是会将得意文章拿来文曲碑前诵读,可除了当初李幼安与那山主苏瞻仙惹得文曲碑动生异象外,便再也未曾动过……”
二夫子庞纪蹙眉思索:“兴许是此次春闱中,出了一位有才华之人,作了一篇得文曲碑认可的文章,方惹得文曲碑动。”
三夫子王半山捋了捋胡须,眼眸闪烁一抹思索之色。
大夫子抬起手,对着文曲碑轻轻一摘,一缕文气似从其中掠出,萦绕指尖。
“猜来猜去无甚意义,我等去观之便可,能动文曲碑的文章,还是令人有几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