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吗?”银鸽挑眉,她眯起一双眼睛,“我在嫁到哈萨罗家之前一直对你们贵族有一种幻想,觉得您们都是格外高贵的人,现如今发现,也不过如此。”她将叉子上的土豆吃完,用餐巾擦擦嘴,“若是让富美尔家的人知道了我们瑞贝卡小姐在家竟然是这么个样子,真不知道他们作何感想。”
“银鸽!”亚文尼见母亲要发作了,连忙低声吼着自己的妻子,“你少说两句,回房去!”
银鸽白了亚文尼一眼,将餐巾扔到桌子上,便往她与亚文尼的房间走去——这种程度的争吵对于她来说实在太小儿科了,她在雀屋什么没见过,什么没听过呢?只是亚文尼的态度多少让她有些寒心。
或者说,这才是那个男人的真心?银鸽嘲讽的想,她回到房间,解开那些因为要参加家宴而穿好的贵族服装,它们像牢笼一般禁锢着她的身体。
然后她听见了房门响了,亚文尼进来了,每次都是这样,她想,“对不起亲爱的,我不是故意要吼你的。”那个男人说着。
银鸽解开胸前的罩衣,“我怎么会责怪你呢,亲爱的,我知道你是为了不让我继续受骂。”她伸手搭上亚文尼的肩膀,它们是那样的单薄,弱不禁风。
纵然她想成为一个好妻子,然而对方是否是一个能让她成为好妻子的丈夫,这是个值得商榷的事。
她需要在这个地方立足,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有一个孩子。可是她与亚文尼结婚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也经常会行房事,可是她的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银鸽记得自己在雀馆和医生确认过,她可以受孕,而且还是比较容易受孕的体质。
银鸽有些担心是不是亚文尼的身体原因造成她现在还没有受孕,可是这种事怎么能让这个男人知道呢?她的丈夫又在向她求欢了,可是银鸽却多少有些不乐意了,纵然她曾经沉迷于他的年轻带给她的快乐,可是一旦一些事情成为固定模式,那就缺少了兴趣了。
“我不是故意对你凶的,亲爱的。”亚文尼一个劲儿的向银鸽道歉。
这个可怜的男人,夹在妻子和母亲妹妹之间的男人,他太年轻了,根本不知道如何来解决这种问题。他只能逃避,或者善用妻子的软弱、劣势一逞自己的威严。
银鸽抱着他心中默默的叹了气,他终究还是太年轻了。
“你可真是幸运啊,这是最后一班往哈桑城发的船。”船家感慨的朝着曲拂儿说。
“是要封航了?”曲拂儿问。
“这不是亚兰将军造反了吗?皇帝一怒之下封了航,真是打算和亚兰将军鱼死网破了。”船家感慨,“亚兰将军那是我们的战啊,他怎么就反了呢?”
“说是皇帝悔了亚兰将军大儿子和茉莉公主的婚,然后亚兰将军就反了。”船上有别的乘客道听途说,反正他们已经离开了兰海镇了,乱说些什么都无所谓了。
“这亚兰将军怎么这么沉不住气呀,悔了婚就这样?”另外一个看模样像是乌利亚纳模样的人说着。
“我有个亲戚是在禁卫军就职,说是有一天晚上,阿靳小将军要和公主私奔,结果公主没带走,反而自己被乱箭射死了。”有人秘兮兮的说,“那可是大罪,亚兰将军也被抓入大牢了,后来没想到被阿项小将军劫了出来,这才反的。”
“这胳膊拧不过大腿呀,将军再厉害,怎么能打得过皇帝呢?那是天子呀。”有个老妇人感慨。
“可是那是亚兰将军,铁飞骑还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呢。”那个有亲戚在禁卫军的乘客说着,“再说了,皇帝那么昏庸,我看早就有人想反了。上次洋河决堤,死了多少人啊,好多村子还发生了疫病,我就是那会儿从村子里跑出来的,太惨了,真的太惨了。”
“这也幸亏离开兰海镇了,你这样说话可是要砍头的。”那老妇人警告他。“不过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悔婚呀?”
“据说是皇帝想把女儿嫁给艾利玛的贵族。”
“什么?我们的帝女,要嫁给艾利玛的贵族?!”明夏人一听,生了气,“这算什么呀?”
“就是说呀,真不知道皇帝怎么想的。”
曲拂儿默默听着,她听到亚兰阿叔和阿项还活着,那便是好的消息。
她抱着自己的小包裹,从府里跑出来时她只带了些许银两和几件衣服,以及阿项送她的那把匕首用来防身。她要回艾利玛,这个念头支持着她从山北郡一路辗转来到兰海镇,好在在封航之前她到了,并且乘上了回哈桑城的船。
她离开已经半年了,不知道雀屋的人们还好么。她想自己一定要抱抱银鸽,她好想她,她也要抱抱管事妈妈,然后问问她她究竟知道些什么。她觉得眼皮有些发沉了,又是因为在海上,那一阵一阵的海浪让她多少有些困。
她想睡一会儿,也许一睁眼就是哈桑城了。
也许一睁眼她就真的能够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