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月瘪了下嘴,赵之望知道没法谈了,最后,说了句,“哎,无论如何,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
赵之望的话,对纪月也不是毫无影响。她回到家,翻出了护照,真是不巧,十年美签,刚刚过期,她走到客厅,拿起手机打给秘书,“你帮我找一个美签服务,越快越好,谢谢。”
“什么签?”
纪月突然停顿了一下,思索了很久,才说出口,“配偶签。”
周秘书刚准备挂电话,听到老板又叫住了自己,她说,“算了,下次再找。”
今天,纪月回来的早,等她遛完狗回小区时,才刚是下班、放学的高峰,嬉笑欢闹声不绝于耳,小区入口走进去几百米的中心花园旁,业委会支了个摊。
她走过时,业委会的志愿者叫住她,“五一,去常熟虞山公园徒步,有兴趣伐?”
她摇摇头,“谢谢。”
志愿者没死心,看到她牵着狗,“虞山公园狗狗也能进去的,可以和主人一起去徒步。”说着,
她拿了张彩页递过来,“有兴趣,看看行程好了,我们业委会组织的,45人空调大巴包车来回。”
纪月没什么兴趣,只是客套地接过,站在她旁边的阿姨,似乎是真的很有兴趣,她听到阿姨在问,“我们没去徒步过,我们家老头子还做过心脏支架,有危险伐?”
志愿者立刻转头,解答起阿姨的疑问,“这次,我们小区里很多小年轻都报名去了。个么,你放心好了,业委会组织的,肯定把你们当阿爸娘一样伺候好的,比你儿子有耐心多了好伐。”
这句话好像说到阿姨的心坎里了,她转头和身旁的小姐妹说,“个到是的,我们上次和儿子一起出去玩,他一直嫌我们慢,嫌我们要拍照。”
“对的,那还是这几个业委会干部有耐心。”
纪月把彩页还回去,“谢谢,我没空。”
见状,志愿者专心向那几个阿姨介绍起来,说道,“他们这些年轻人,西藏都去过不知道多少次了。”
电梯里,纪月正好遇到那个邻居,护士沉洁,“纪小姐,你五一出去玩吗?”
“不去。怎么了?”她牵着吨吨,站在角落。
“我们都去虞山徒步,你一起去伐?”
纪月和她视线对视一眼,微笑着摇摇头,“我不太擅长户外活动。”
“噢,没关系啊,我男朋友会带我们的,他徒步走过很多地方,去过西藏,去过鳌太……”
纪月对别人男友这种话题没什么兴趣,她敷衍着,垂下眼,和吨吨对视,摸了下它的脑袋。
过了几天,纪月临时要去外地出差。吨吨比之前瘦了很多,她知道,它是想宋霁辉了。不过,她想了很久,最后,还是把它送到附近的宠物公园寄养。
宠物公园关门的早,去接它的是莫。
纪月的飞机刚落地,就打电话给莫了,这时,他正带着吨吨在江边散步。等他送狗来的时候,她已经到家了,换了身装扮,穿着家居服。
他把牵引绳递给她,“那我走了。”
她接过,“又麻烦你了。”
“没事,”他蹲下,摸了摸吨吨的头,它似乎比以前更不喜欢他了,扭着头,拼命躲着。
他弯起嘴角,笑着站起来,“走了,”说完,低头又对着吨吨,“拜拜了,吨吨。”
纪月刚想关门,听到电梯发出“叮”的提醒声,然后是一个清脆的女声在说话,她眉头一皱,把莫拉进房间,又立刻关上房门。
他还在莫名中,也觉得有些好笑,“怎么了,做贼么?”
她将眼睛贴在猫眼后,声音很轻,“我觉得,我这个邻居很怪。”
他收回笑容,“怎么了?”
她看着猫眼里,画面呈广角,人也有些变形,是隔壁的情侣,沉洁挽住那个男人,两个人有说有笑的走来,不经意间,她的呼吸都刻意放平缓了。
一直到,关门声响起,她才离开猫眼。
“怎么了?”
纪月想了想,眉头微微蹙起,“我在这住了那么多年,没见她带男朋友回来同居。”
“兴许,这个不同。”莫觉得,这个理由不算理由。
她挠了挠头,往客厅走去,“我也不知道。”
莫弯下腰,从鞋柜上抽了两张纸巾,给狗擦脚,边擦边说,“还有什么让你不舒服的?”
她坐在沙发上,回头看玄关的他,“总觉得,他一直出现,在我面前晃悠,但是,这也不是理由。”她有些烦躁,撩起头发。
其实,她那种内心的不安,更多是源自毫无头绪,像一条绳子在脑子里穿行,却怎么都抓不住头。
“实在不舒服,就搬家吧。”
“再说吧。”她看着他给狗擦脚,吨吨不太配合,犟着,一下一下收起自己的爪子,他很有耐心,来回拉扯间,狗都有些烦了。
“吨吨怎么瘦了那么多了。”他在给它擦腹部上的毛。
“吃的少,自然瘦了。”
“是不是生病了,去医院看过吗?”
“是生病了,不过是相思病。”
莫忍不住笑出来,“它不是绝育了么。”
“它想它爸爸了。”他抬起头,看向沙发上的她,她笑着指指狗,又指指自己,“我们分开了,它判给我。”
她坐在那逆着光,可他,好像看到她笑容里的悲伤,听到她心里落下的碎片。
“和你没关系,别摆出这幅表情。”
可莫也不知道,应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才对,惊讶还是窃喜,还是其他的,最后,统统变成言不由衷,“你们才结婚多久,会不会有些草率……”
还没等他说完,纪月扯了扯嘴角,在沙发上躺下,于是,他个角度便看不见她的身形了,只能听到她悠悠的声音,“别说这些了。”
“那你怎么打算的。”他换了个问题,想听她的答案。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你知道的,之前,为了串标,我和赵之望行贿的事,前段时间,老赵和我说莫大勇被带走之后,到现在都没回来。”
“那你更不应该和宋霁辉分手了,”他眉头紧皱,双手插进口袋里,“我就说,老赵从美国回来之后,就一副要跑路的样子,所以你呢?”
“我可能也要走了。”
房间里,一瞬间沉默了起来。
纪月侧着身子躺在沙发上,看着阳台外两栋公寓楼中,一线天的江景,半晌后,听到他说话了,“我和你一起去美国。”
“公司现在发展那么好,你为什么要走呢。我会把股权转让给你,等过两年,等到IPO了,你再把钱给我,这样我也能直接退休了。”
房间里,安静地,纪月甚至觉得没有人在。
“纪月,你为什么每次都这样。”
这句话,听在她的耳朵里,不知道为什么,她自己变得难过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