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穿着浅灰色的衬衫,袖口挽到手肘处,而西装搭在了吧台的椅背上。
纪月有一个特点,便是她很享受别人无微不至的照顾,无论是梁辀,还是宋霁辉,她总是理所当然的不停索取。
她走进厨房,靠在吧台上,他看了她一眼,“炒锅在哪?”
她想了下,这个房子,和梁辀在一起的时候,都是下馆子多,倒是和宋霁辉在一起时,都是他每天做饭,随后,摇了摇头。
他打开灶头,蓝色的火焰跳了出来,随后调到中火,将平底锅放在火上,过了一会,放了点油,最后将打包盒里的东西,倒进锅中,炸裂一般的声音瞬间响起。
她靠在吧台上,看着他拿着锅铲,熟练地翻炒着,过了一会,问道,“原来你会做饭啊。”
油烟机噪声很大,他的声音也随之变大,她听到他笑着回答,“申市的男人,哪个不会做饭,做家务。”
纪月笑了起来,“传统吗?”
他“嗯”了一下,“传统,从小看家里都是我爸买菜,做饭,还要做家务,长大了就我做,耳濡目染吧。”
她直起身,走到他身后,她将手轻轻从身后揽在他的腰上,整个人也贴上他的后背,她感觉到他后背僵硬了起来,“那你也会照顾我吗?”
他放下锅铲,将腰上她的手掰开,她搂得很松,一掰就掰开了,随后,低声说,“小祖宗,别闹了,照顾你的人多了,轮也轮不到我。”
纪月站直了身体,她没再说话,又看了一会,才回到客厅,在沙发前的地毯上,盘腿坐下。
莫默不做声地回头看了她一眼,她坐在那,看脱口秀节目看得很投入,脸上都是笑容,时而还发出清脆的笑声。
过了一会,莫说,“吃饭了。”
纪月将茶几上的东西理到一个角落里,“在这吃,我都在这吃饭的。”
他没说话,两只手各端着一个盘子,走了过来,轻轻放在茶几上,随后重新回到厨房,过了一会,他拿了两幅碗筷过来。
几次之后,纪月家里浅蓝色的餐盘混合着大董白色的打包盒,摆满了整个茶几。烤鸭在蒸烤箱里热了一会,此刻,也散发着鸭肉的香气。
“我还挺喜欢吃烤鸭的。”她拿了一张饼皮,“你知道吗,带皮带肉的那个部位,才会卷饼吃。鸭腹部上面的皮,是沾白糖吃的。”说着,她夹了两片有皮有肉的,蘸了一点面酱,加了点葱段,随后,用筷子将饼皮左右一折,又对折。
“你在北京生活过。”他没吃鸭子,而是夹了一筷子冷菜,还没入口,看到她手里那个卷好的烤鸭,递了过来,半透明的饼皮,里面的烤鸭若影若现。
看他没动,她又抬了抬手,他放下筷子,刚准备上手,可她的手一伸,将烤鸭卷饼递到了他嘴边,擦着他的嘴唇停住。
于是,他闻到卷饼那白面的香味,还有,看到近在咫尺,她的手指。
他的目光直视着她,张开嘴,于是,她将手里的东西送了进来。
“好吃吗?”
他嚼了几下,鸭肉混着面饼的香味,面酱甜中带着咸,最后是青葱微辣的口感,“还可以吧,我不太喜欢吃烤鸭。”
“那你还选大董。”她笑了起来,耳垂上的珍珠耳环左右摇晃,他突然想到,自己坐在那个位置,看着她开车离开,大概,就是因为那个位置能够看到车库吧,不过,这些他不会告诉她。
“你喜欢就行了。”他不咸不淡的回了句。
她勾了勾嘴角,他比她高很多,两个人一起坐在地上时,她要微微起身,才能吻到他的唇。于是,她一只手撑起上半身,贴了过去。迎着他的目光,她将唇贴在他的唇上,闻到饼皮的面香,于是,她的舌头又有些调皮的在他的唇上舔了一下。
纪月原以为,他会回应自己,没想到,他坐在那一动不动。于是,她微微蹙起眉头,此刻,在他的眼中,她还读到了一丝戏谑。
两个人拉开了一点距离,却仍然极近,近到下巴一抬,就能吻到对方。
“你不喜欢我了?”纪月瘪了瘪嘴,问得很直白。
“我是喜欢你的,但是,你给不了我想要的。”
“你想要什么?”
他抬手,将她耳鬓落下的碎发,撩到她的耳后,露出她好看的耳垂和耳环,他轻轻捏住她的耳环,这次,她终于看见他的眼变得眷恋又缠绵,语气里也都是柔情,“想要你,人和心都在我身上。”
他们离得很近,她眼角的余光,看见他的胯中,大包正慢慢鼓起,于是,扬起嘴角,“现在这样不好吗?”
他笑了一下,有些嘲讽,“那我算什么?是梁辀不在的时候,替你解决欲望的对象。”
她挑了挑眉,“随你怎么想。”随着她的动作,耳环晃了几下,又慢慢停滞,她直视着他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随你怎么想,你只有今天这一次机会,要么做爱,要么做事。”
时间,突然像凝固了一般,莫看着她的面孔,她的话就像拷问,鞭打在他的灵魂中。他缓缓摘下眼镜,随手扔在茶几上,衬衫领口那颗纽扣原本就没扣上,现在他抬手,又解了一颗。
纪月透过解开的衬衫,看到他锁骨下的那颗浅色的痣。
他低沉的嗓音响起,“纪月,你真是我的小祖宗。”
她笑了起来,上一秒还眉眼弯弯的,下一秒就被他从地上抱了起来,笑容凝固在脸上。
他把她扔到沙发上,弯腰从茶几上拿起碗,硬生生的塞进她手里,“好好吃饭,我先走了。”
“你别后悔。”瞬间,她恼羞成怒起来,“你真别后悔。”
莫弯腰拿起眼镜戴上,抿着唇,笑着走向厨房,顺手拿起椅背上挂着的西装,“我先回去了,你自己好好吃饭。”拿起衣服的时候,隔着布料,摸到口袋里一团东西,他反应过来是她的丝袜,手顿了一下,随后不动声色的将衣服拿在手里,“我先走了。”
他的动作一气呵成,可只有他自己知道,刚才,他真的动摇了,想深深地插入到她的身体中,看看她在床上,还能说出什么伤人的话,如果再说,他就会用力地插到她身体的深处,告诉她,自己有多难过。
灵魂中,最后那一分理智,告诉自己,如果再多呆一秒,他就会彻底缴械投降,甘愿做她的奴仆,于是他没有回头看她,怕多看一眼,就会沉浸在迷恋她的情绪里,只能装作毫不在意,快速逃离这场漩涡。
莫一刻都没有多呆,走到玄关,换上自己的鞋,他第一次觉得,帆布鞋的鞋带那么难系,可就在他刚系好鞋带时,玄关墙壁上,可视屏幕亮了起来,随后,便是门铃声。
楼下摄像头的像素不太高,画面里人的五官也有些模糊,不过,足够看清是谁了。
莫的瞳孔突然放大,他的心猛烈地跳了起来。梁辀单肩背着包,外套敞开着,露出里面白色的体恤,胸口上是黑色的北面LOGO。
“谁啊,那么晚了。”纪月边走边问,更像是自问自答。
“梁辀。”他看向她,轻轻回答。
瞬间,她笑了起来,她的笑容灿烂极了,还带着她少有的娇羞态,“他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
莫突然知道了,她的人和心,永远不会属于自己,其实,他一直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