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她还是说出了口,坦诚又绝情。
“好,出去玩,开心点。”
电话刚挂断,房间门被敲响,梁辀打开门,马师傅拎着一个塑料袋,里面装着剃须刀,绷带,还有双氧水。
梁辀在南平高铁站附近的酒店开了一间房,保护区里条件太艰苦,几天没有洗过澡了,又徒步了几个小时,去见纪月前,总是要捯饬干净,再处理一下右手手掌的伤口。
马师傅把塑料袋递过去,顺口问道,“梁老师,你几号回来,我到时候来接你。”话说完,马师傅突然觉得面前的人,情绪有些低沉。
梁辀接过东西,弯弯嘴角,“我不回去了,一会我收拾完,你送我回黄溪州吧。”
马师傅走后,梁辀脱了衣服,走进洗手间。他站在浴室镜前,镜子里照出他精壮的上半身,起伏的肌肉线条,还有小臂上像蜈蚣般弯弯扭扭的一长条疤。
他眼下有一点青,青色的胡渣也布满下巴,他拿起剃须泡,糊满整个嘴唇四周,一直到下颚线,随后拿起塑料袋里的剃须刀,动作不轻不重掠过面颊。
他一边刮,一边想起海南时,纪月就坐在洗手台
上帮他刮胡子,那两天,他们亲密得像从未分开过。
知道纪月有新男友时,他有一点慌乱,亲眼看见他们两人时,他多了一丝慌乱,而今天,他彻底慌乱了。
原来,她比自己想得,走得更远了。
他随手将剃须刀扔在洗手池里,双手撑着洗手台,抬头看着镜中的自己。
他撑在台面上的手臂越来越用力,肌肉跟着紧绷起来,出现一条条青筋,右手手掌上的伤口紧接着崩开,血珠一下涌出,黏稠的血液从台面一直滴落到地面。
洗完澡,梁辀穿着浴袍坐在床上,他拿起床上的手机。
手机壁纸是他和纪月还有大黄的合影,在上次流浪动物活动上拍的,大黄蹲在他们俩之间,大舌头吐了出来,像咧开嘴笑一般。
视频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飘荡。
画面里里都是梁辀的头,然后他向后退去,离镜头越来越远,画面里开始出现其他景物。
最远处是连着的山脉,金色的白桦林和绿色的西伯利亚落叶松交错的布满整个山头,近处是纪月坐在一块矮石头上,梁辀则蹲在她边上。
他看着镜头,“我们从喀纳斯新村走出来,现在才个小时,纪月就说累了,走不动了,要休息。”
纪月笑了起来,她的长发扎成两条麻花辫,落在胸前,原本抚着辫子的手,轻轻拍了梁辀一下,“你说这个干嘛。”
梁辀顺势抓住她的手,“怎么,现在知道丢人了,还不让说。”
纪月笑着摇头晃脑起来,颇有点恃宠而骄的样子。
梁辀原本抓住她的手,突然握在手里,他本就蹲在她边上,两个人看向镜头,此时他突然换了个方向,面向她,一只腿跪了下去。
原本正在笑得纪月,看到这一幕,笑声止了下去。
画面里,只看见两个人对视,他们的眼睛亮晶晶的,嘴角浮现笑意,背景是满山的金色,和天空的蓝色。
而梁辀的另一只手,此刻正伸进外套口袋里。
纪月抿着唇,笑得有点害羞,声音不自觉带着点撒娇的味道,“干嘛啊,梁辀。”
他只是单膝跪在那里,抬头看着她,不说话,也没有动作。
纪月下巴扬了扬,“你不会是要求婚吧,荒山野岭的,我不会答应的。”
听到她的话,梁辀笑了起来,“谁说我要求婚。”说完,他从口袋里摸出一颗糖递给她,“给你吃颗糖而已。”
纪月看着亮晶晶的糖纸,愣了一下,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她笑了起来,边笑边点头,“哼”了一声。
随后,她一把抓过他手里的糖,剥开糖纸,塞进嘴里,还不忘放狠话,“梁辀,算你狠。等你求婚时,你看我会不会答应。”
漂亮姑娘故作凶狠的样子,看在眼里,可爱极了。
视频里,梁辀笑着捧着她的脸颊,深深地吻了下去。
视频外,他到现在还记得,那颗糖的味道。格外甜,是他此生吃过,最甜的一颗糖,从口舌里一直甜到心里。
他爱她,轰轰烈烈最疯狂。
从来不玩社交APP的梁老师,头一次注册了微博。
半夜的时候,他发了一段视频,还是那段视频,只不过,画面在她说“梁辀,算你狠,等你求婚时,你看我会不会答应”这嘎然而止,后面两人亲吻的画面被剪去了。
梁辀配了一段文字,“我们只是普通人,和所有世上相爱的人别无二致,不要揣测我们的感情,也不要探究我们的过去,更不要打扰她,谢谢。”
梁辀发视频的时候,人已经在黄溪州科研站了,再过一会,就彻底没有信号。而那时,纪月坐着游轮早已到达公海上,与世隔绝。
晚一点到时候,师范大学的官微转发了这条微博。
梁辀知道会掀起滔天巨浪,不过他也无所谓,反正爱她时已经轰轰烈烈了,那现在再多一点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