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他们沿着伊昭公路去昭苏,只有前一小段是高速,中间一大段都在修路,就连普拉多这种越野车,纪月坐着都觉得颠得受不了。她靠在窗户上,也不说话,粱辀从后视镜里看她,笑着说,“昭苏经济不好,没钱修路游客少,游客少了经济更差,原来你们申市知青就是在那插队落户。”纪月恹恹的,觉得脑子都被颠成一团浆糊,敷衍地点点头。
颠了一个多小时之后,终于开进一条簇新的柏油路,双向两车道,至少开得平稳,纪月看到路两边大片大片的油菜花,就像她老家附近的农田,只是天际线的尽头是大片大片的雪山。她放下车窗,趴着看,迎面吹来的风里似乎都带着油菜花的香气。粱辀看她精又上来了,故意逗她,“这油菜花你还稀罕,你们南方有那么多,你还没看够啊。”纪月哼了一下,“我这是在看雪山。粱辀,那是什么山。”
不止路两旁,连路的尽头都是雪山,像是只要一直开着,就能一路开到雪山脚下。“天山山脉主脊。”他看了眼左侧连绵的雪山,“吾家嫁我兮天一方,远托异国兮乌孙王。当年就是翻过主脊上的哈他木孜达坂,跨过木扎特冰川,穿越南木扎尔特河去和亲。”纪月点点头。粱辀瞄了她一眼,“你想去看冰川?”
“有点想。”
粱辀笑了,“从夏塔牧场进去还要再走40公里路。”
她想到和洪小满一起摆靶的几个小时,她吃不了这个苦,“那算了。”
“那就不去了?40公里路开车进去也没多久。”
纪月啧了一下,直接伸手在粱辀肩膀上拍了两下,“粱辀你真幼稚。”她摸到他外套下,紧实的手臂肌肉,突然不再说话,只是趴在车窗上看风景。粱辀笑着说,“逗你呢,一会带你去。”纪月想着,有空谁还去看什么冰川,不如把粱辀睡了拉倒。
在特克斯的时候,纪月刚在小餐馆坐下,就接到赵之望的电话。他问她辛苦么,纪月说还行吧,就是吃不惯。然后就是问她准备什么时候回来,他说下周重庆有个文旅的项目,合作方是一个传媒公司,这是纪月的老本行,赵之望觉得还是纪月去一趟谈合作比较好。
她顿了一下,看着空空荡荡的马路尽头,淡淡地说了句,“行了,知道了。我到时候直接飞去。”赵之望听出她口气平淡,又宽慰她几句,千言万语最后还是拐到工作上。“你手上好几个项目,域疆这个,还是水利那个,都挺重要的。你自己得安排好时间,万事开头难么。”纪月皱着眉头,赵之望不愧是老板,一棒一枣的活,使得顺手。
挂了电话之后,她坐着想了一会,她抿着唇,直愣愣地看着菜单,心思却飘到远处去。其实已经想了好几天了,从她见到粱辀的第一天,她就开始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