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弱弱说道,“没什么特别想听的。”
一旁的她忽然想起自己前不久看的志异,关于鬼和人的种种异事,“那我随便说说了。”
“从前秦穆公有个女儿,名叫弄玉。”
“她能吹箫引来凤凰,让凤凰降落至京城。”
“因为有凤凰临降,京城又名叫丹凤城。”
景明文瘪嘴,“是这里的都城吗?”
“啊,是在北方。”景元绮笑着说道,但是惊觉自己提到了这个词,顿时住了口。
一江之隔,咫尺南北;中原沦丧,南国难安。
北方……又是哪里。景明文以为这只是个州府,问道,“凤凰很好看吗?”
他长大以后,想去北方看看,曾经引来凤凰的故都。
女孩瞬目严辞,将对凤凰的绮丽寄托尽数倾出:“‘鸟兽翔舞,《箫韶》九成,凤凰来仪,百兽率舞,百官信谐’。凤凰,大出于贤明之世。”
景明文眨眨眼,不理解她在说什么。
她摇摇头,赔笑道:“阿姊给你说接下来的故事。”
“玄都在北海......”
父亲召来的女巫曾经跟她说过,“殿下,您知道皇宫里最稀的是什么吗?”
景元绮看着郑菟。她懵懵懂懂地回答道:“也许是阿娘的那些宝贝......?”
郑菟笑了,低下头凑近她的脸庞,紧紧直视她的眼睛。
“是凤、凰呀。”
景元绮喃喃道,“凤凰......”她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望向此时无比高大的女人。郑菟捂嘴轻笑道,“公主殿下,我要走啦。这次,我真的是要走了。”
郑菟推开沉重的宫门,朝她遥遥看了一眼。门外的天尽头,正好有只被霞光染上色彩的大鸟。景元绮清楚地见到,郑菟的衣袖化成了修长庞大的翅膀,朝那里飞过去了。
“那个郑菟吗?”绿摇惊讶。没想到元绮还记得她。
景元绮殷切地点点头。在她探究的目光下,绿摇叹息了一声,说:“郑菟已被陛下遣走了。”
她恐怕真是化作一阵风飞走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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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天上,一串归雁低低飞过,没入尽头的金霞之中。斑斓的朦胧晚霞晕和了天地的界限,让白昼胶着漫长起来。底下皇宫重檐复殿,在煦日的照耀里,辉发着绮丽烟柔的光与彩。
宫人们鹅黄妆容,穿着敞领广袖,身姿纤长,行走时双袂飘摇,好似凌霄随风轻举。她们在一旁守护着两个年龄明显偏小的未及笄女孩,忽然有一阵刺眼的光芒频现,随之而来,最幼的皇女发现并捡起了它。
景元绮接过妹妹景怜真递来的钗子,“怜真,你从哪里捡来的。”
只见这个小丫头凑近她身边,挨着她,“它发光,我就从地上拿起来了。”元绮望着金钗思索,“或许是有人无意丢了吧,找娘去。”
两姊妹正往皇后的中宫走去,走廊上正好有个平时相熟的宫女,“绿姝,娘娘在吗?”
绿姝连忙回身,“皇后在的,正为大姊择议婚事呢。”
元绮这才想起来长姐近期要及笄出嫁,皇帝皇后对长女夫婿人选很是操心。只是自己跟这个姐姐不太熟络,毕竟大了四岁,而且通常是年龄相近的弟弟妹妹会聚在一起打打闹闹。
她们进去后,发现赵昭容和景乐安都在。赵昭容是长公主景乐安的生母,元绮对赵昭容的接触毕竟不深,所以顿时便局促起来。怜真年纪毕竟小,不顾及这些,一下子像只猫跑去了母亲身边,“娘,这钗子是我捡到的。”
容南莲一把拥住幼女,整理好她的双髻,轻笑道,“哦,捡到了呀,回头让宫人们找找这是谁的。”她说完就望向元绮,“阿英,这丫头跟你倒是一样,你爱拾花草,她爱捡石头,今天倒是给我带来一个宝贝呢。”
元绮的脸有点红,“娘……”
皇后松开手,让宫人带走了怜真,“阿英想听听你大姊的婚嫁吗?留下来帮我们分析一下。”
母亲的话自是要她留下来旁闻。她应了一声好,坐在侧旁台几,上有她们平时爱吃的瓜果点心,中宫向来常备公主皇子们的吃食。
赵昭容忍不住捂嘴笑,“皇后这里热闹,我倒感伤起来了。儿女忽成行,怎么昨日的襁褓儿就这么要出嫁了呢,我终是老了。”
容后听见他的话,也颇有点伤感,“孩子们大了,也终究要成家的。”元绮吃着果子,余光却瞥到乐安那里。娉婷少女正端坐微笑,由着二位娘娘分析优缺利弊,不时回答几句话。也不知她是何种心态。元绮心下无聊,对姐姐婚事并不是特别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