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又添了新伤,可怜兮兮的躺在檐下,静静地看着天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几乎是在我注意到他的同时,古里就偏头直直看了过来,看见我过后目光微微一松,像是有些不好意思……当然会不好意思,也会尴尬吧,被今天刚认识的人撞到这种狼狈的场面,而且古里明明有这种敏锐度为什么会被欺负的这么惨啊!
都对上视线了,我干脆走过去。
在我站定的同时,他迅速坐起了身。躺着被女性用俯视角对视确实对男生来说很羞耻,古里有些拘谨的对我点了下头:“缘小姐……”
“有带创可贴吗?”
古里愣了一下,紧接着又点点头,从口袋里拿出了创可贴放在我手心里。
“那个、其实我自己来就行了……”
“伤在脸上自己又看不见,男生随身肯定不会带镜子吧?”我在他身边坐下,先从他手中接过了手帕,准备帮他擦拭了一下伤口附近的血迹:“对我来说只是顺便的事而已。”
因为受伤了所以感受的特别清楚,虽然古里看上去很狼狈,但血液的味道……非常甜美。
不是——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闻到了!我真的再也不搞年下了!
他迟疑的“嗯”了一声,停在我面前乖乖不动,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我……也不用连呼吸都不敢吧!
反应也太可爱了,我忍不住笑了起来,顺便撕开包装纸将创可贴的一端贴在指尖,对着古里举了起来。
“马上就好哦。”
见我笑出声,古里看上去更加紧张了,脸红红的看上去恨不得地上立刻找个缝钻进去。他的眼睛明明是很有威慑力的红色,却总是看起来无精打采的,比起早上那种仿佛对一切都没有期待的眼,还是现在小动物一样的手足无措更加可爱。
“好啦。”
我迅速给他贴好两个创可贴,将包装纸装进了口袋,忍不住揉了一下他的脑袋:“古里你知道棒球场在哪边吗?”
这群国中生随便抓一个出来都能对我进行身高压制,只有沢田和古里能让我感觉欣慰。
“在那边。”古里指了个方向,惯性一般垂下脑袋,又飞快的看了我一眼:“缘小姐要去看山本君训练吗?”
“嗯,我弟弟一直跟我撒娇让我去看呢。”
“弟弟啊……”
他念叨着,整个人情绪都低落下去,似乎还带着微妙的敌意?是错觉吧。
毕竟古里也是黑手党,还是不要问太多的好,我把包甩到背后,向他告别完就准备往棒球场走去。
结果刚站起身就被振聋发聩的咆哮吓了一跳。
“啊——!绝对不要成为黑手党BOSS!!”
一只看上去很崩溃的沢田独自从转角后走了出来。
古里原本温吞的眼变得幽深起来,语气淡淡的说道。
“那就逃跑吧。”
“啊——!?炎真君、还有,缘前辈?”
又对上眼了,好吧,感觉这边也是不能放着不管直接跑掉的状态呢……
我和沢田挥了挥手,没有搭腔,站在一旁听着这两只小动物聊天。
“人只要有点力量就想要乱用,黑手党也好,学校的那帮笨蛋也好,大家都一样。”古里说着,抬手按住了脸上的伤口。
不得不说,是很正确的认知呢。
力量啊——甚至可以说是直达本质的认知了。
没错,某种程度上来说这和我的想法一致。
就像我觉得,沢田一定会继承彭格列。
落入非日常的生活或许可以重新归于平静,但拥有过力量的人,真的能忍受再失去力量、落入只能眼睁睁看着而无法插手其中的境地吗?
“缘小姐。”
古里突然转头看向了我:“我陪你过去吧。”
我眨了眨眼,是不想在跟沢田就这个话题聊下去了吗:“好哦,那就拜托你了,古里。”
就在沢田喃喃着“讨厌的话就逃走吧……”的时候,我突然感到一阵熟悉的毛骨悚然,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后退了几步。
两颗网球狠狠击中了古里和沢田的脑袋。
太好了……没有我的份。
“真是的,两个废柴凑到一起就不会想点像样的事,根本就不明白九代目的用意。”里包恩先生从屋顶上跳了起来,顺带瞥了我一眼:“还有一个退堂鼓大师。”
嗯…………虽然根本没有参与他们的对话,但这一眼的压力太大了,我忍不住移开了目光。
看这个架势,接下来大概是对沢田的教育指导吧。我举起一只手:“那个、我就先撤退啦。”
里包恩先生了然的点点头:“毕竟缘你不是彭格列的成员、跟继承仪式也没有关系。但是先给我停在那里。”
我刹车了。
我重新坐回了刚刚的檐下,看着里包恩先生向两人传达彭格列九代目的意思,无声的叹了口气。
就算我想左耳朵进右耳朵出,那些话终归是在我脑子里兜了一圈。
我一手撑着下巴,看着面前两个少年,他们确实有着那种看上去能成为朋友的相像。
忽然,我感觉到了一道带着恶意的陌生视线,果断开口:“里包恩先生——”
“闪开阿纲。”
与此同时,里包恩先生已经一腿踹飞了沢田,又向着古里看去。正因如此我们都注意到了,在我开口的那一刻古里就奔往了我的方向,紧接着将我扑到了一边去。
里包恩先生才刚刚说完有人准备破坏继承仪式,就出现了袭击者。
而那个袭击者——被云属性巨大化的鬼面杀手,他的攻击全都是冲着沢田去的。
“缘小姐,失礼了。我们先从建筑物边上撤离。”
失的一瞬间,我整个人已经被古里绕住胳膊打横抱起,凌乱红发随着他回身的动作擦过面颊。那前所未有的认真情,瞬间消解了他身上困顿的幼稚感,看上去十分值得信赖。
我愣愣的点了下头,做个沉默的负重让古里带着我离开。
里包恩先生将目光从我们二人身上收回,重新投向了他的学生,若有所思的发出指令:“对这种家伙不必留情,阿纲。”
倒挂在树上的沢田同样展现出了极其沉静的一面。
自他额头,象征着觉悟的死气之炎源源不断燃烧着。
啊……我忍不住叹了口气。
感觉完全被卷进了麻烦的事情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