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胆子很大吗。”云雀总算是开口了,似笑非笑的眉眼间带着相当的冷意:“你的那个能力,现在不用了?”
不是我不想。他本身就是精力很强大的类型,现在又有了彭格列指环,魔抗直接翻倍。操控记忆这种精细操作是肯定没办法了,这个人又非常敏锐,交往期间我偶尔听他的心音都会被他抓住视线。
现在这种情况,我如果做了会更糟糕吧。这种程度的自觉我还是有的。
“……对不起。”我老老实实道歉。
禁锢在手腕上的力道撤开了,我下意识想要推拒他的胸膛,指尖下滑到他肩膀时忽然意识到这样做肯定会更加惹云雀生气,于是轻轻按住了他的肩膀。
就固定在这个距离好了……
云雀似乎误会了什么,眼柔软了一些,忽然圈着我的腰将整个人带了起来。
然后两个人的坐姿就更糟糕了。
膝盖顺应着强硬的力道分开,悬空的失衡让手径直抱住了唯一能当做浮木的脖颈,我跨坐在云雀身上,身下就是对方鼓鼓颤动的小腹。
…………
云雀用一种自下而上的目光看着我,锢在我腰上腰上的手缓缓收紧,这个视角对他来说应该很稀。无法自主控制身体带来了心灵上的失控感,只是被他注视着,我感觉呼吸又开始变得不顺。
很快,他微微垂下头,灼热鼻息正好滚落在我锁骨的位置,我不由挺直背脊想离远一点,却被他按着腰重新抓了回来。
“别动。”
喑哑的声音里带着命令的意味,云雀的唇齿缓缓贴近,舌尖湿漉舔舐过与颈相接的肩线后,他毫不客气在我脖颈间咬了一口。
这下是真把我眼泪疼出来了——哥!你的犬齿又不会分泌安慰素!
等一下!这个动作、他是在模仿我曾经啃他的动作。所以云雀他是真的知道了。
他不仅恢复了和我交往时期的记忆,甚至连被我进食时的记忆也——!?
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哪怕是曾经的拉尔,也是由我自己来恢复了她被删除的记忆。
到底是什么原因、为什么会这样、又……又有多少人像云雀一样被唤醒了记忆呢?
这个认知让我浑身僵硬,很快冷汗浸湿了后背,被云雀温热的掌心支撑住的地方忽冷忽热,忽然就让我的心一同陷入了煎熬。
我能从云雀这里得到答案吗?
不,云雀原本就不是会解释的性格,这么生气的情况下他更不可能向我说明什么。
云雀也似乎意识到我的不对劲,抬掌扣下了我的脑袋,凑近的蓝灰色眼瞳如同淬了冰,声音一如这般平稳。
“你在害怕什么。”
“…………”
浑身力气都被抽空,不自觉用额头抵住他脖颈,我口中的话也变得支离破碎:“我……对不起……我也不知道……”
恐惧一股脑涌上了心头,我从来没有想象过能力会有失效的一天。
无法控制住身体的颤抖,无法控制住眼泪的滑落,无法控制住自己向他寻求安慰。
云雀沉默半晌,紧接着捉住发丝抓着我的脑袋吻了上来。
如同争夺着什么一般,他的动作毫无怜惜、甚至带着冷静的愤怒,激烈的探索着情绪的源头。
于是。
战栗的原因变了,哭泣的原因变了,软弱的原因变了。
我用力的回抱云雀,毫无抗拒的沉溺在这个深吻中,任由自己的理智被他撕扯着滑入虚无。
这个漫长的吻结束时,两人之间的位置又发生了变化,像是云雀被我扑倒在地,实际上依旧是他紧紧桎梏着我的去留,随之变换的还有我的心情与他的目光。
不变的是仍然贴紧在一起的肢体。
情绪彻底冷静下来已经是几分钟过后了,我略微支撑起身体,俯瞰着他的面庞。
上一次这样看他,还是交往时。
云雀对我其实相当纵容,他是典型的嘴比心硬,不会说什么软话,可撒娇的手段对他非常好使。
事实上他对除了并盛以外的相当事情都抱有无所谓的态度,只要不去触碰他过高的自尊心。
被单方面分手这件事显然是触线了。
但事情都已经发展到地步,还能怎么办,我干脆趴在他胸前逃避现实。
耳垂被他用指尖摩挲着,腿跟着变软,我的呼吸忍不住跟着急促起来,求饶一样去抓他的手。
虽然有帮他抚平过欲望,但我没有跟云雀做过。
年下,拒绝。白兰真的是意外。
好在云雀也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单纯的玩弄着觉得有趣的地方,被我抓着手也就任由我抓住。
他似乎已经不生气了。
精略微放松下来后,疲惫感也一起涌了上来,我伏在他胸口,静静地听着他的心跳。
平稳的、安实的。
又过了一会儿,他把我从身上抱了下来,摸着我的脑袋仍然和我挨在一起。
“手机。”在我拿出来后,他并没有接过去,而是用眼示意:“黑名单放出来。”
啊……是的,云雀手机的记录只是被我删掉了,但他的号码邮箱LINE现在都还在我的黑名单躺着。
我胆子大了一些,背靠进他怀里,让他能看见屏幕上的操作。云雀习惯性从后圈住我的腰,下巴靠在我肩上,其实这才是我们最习惯的姿势。
我们见面时没有那种广义上的约会,单纯就是两个人安安静静的待在一起。大部分时候我缩在他怀里打剑盾,他有时会睡觉,有时会看着我。
我把拉黑都放出来,把屏幕举给他看:“那你今天是怎么给我打电话的。”
“草壁的手机。”
云雀懒散的应了一声,忽然轻轻笑了一声,手指按上我的肩膀:“痕迹已经消失了啊,怪不得我从来没有发现过。”
紧接着那根手指探进了我的口腔,很快就找上了右侧的犬齿,不轻不重的摩挲,我忍不住用舌尖舔了一下,立刻就被按着脸转过去接吻了。
分开时,唇齿间不可避免的溢出了轻轻的喘息,云雀又咬了一下我的唇,紧接着漫不经心的说道:“小动物有自己的生存方式,我不在乎。但是,不要捉弄到我头上来,缘。”
…………
…………
里包恩的记忆出现了怪的部分。
在成为了彩虹之子、并且蒙受了无法逆转的诅咒过后,里包恩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正视这件事情,作为伙伴的八个人一同寻觅了许久,都无法找寻到解除诅咒的方法。简直如同是命运的玩笑。
终于接受了这个现实后,他联系了某个秘医,“消除”了自己的一部分记忆。
不过毕竟对方并不是心灵方面的超能力者,比起消除,那更像是通过心理暗示的手段使里包恩不会主动回忆起那些事。
曾经的记忆仍然存在在脑海里,只是不会主动浮现出来——本来应该是这样才对。
可是现在,怪的事情发生了。
里包恩回忆起了某段“不存在的记忆”……是的,他很确定这是一段不存在的记忆。
或者说,这才是一段真正被“消除”了的记忆。
在作为最强的七人之一被铁帽子召集之前,里包恩曾经和某个少女交往过。对于意大利男性来说,这不是什么稀的事情,但特别之处在于——那个少女叫做尤嘉莉。
与如今出现在并盛的名为“缘”的少女,有着同样的名字,同样的外貌,同样能够操纵记忆的能力。
那些旖旎梦境一般的过去暂且不提,重中之重在于,对方曾经劝阻过他不要再继续去参加铁帽子的任务。他以为那只是尤嘉莉难得不舍他离去时的撒娇。
……现在里包恩终于能够理解,在记忆被消除前夕,尤嘉莉那个悲伤的情了。
那是目送着他走向悲剧命运的眼。
她到底知道多少?跟铁帽子又是什么关系?还有露切——他之所以会结识尤嘉莉,也是在露切的介绍之下。
随着这段记忆被牵扯出来的谜团实在是太多了。
而唯一能够给出解答的人,也在七年之前丧失了过去的记忆。
——原来如此,那是你自己的选择吗,尤嘉莉?
身旁的学生正在呼呼大睡,里包恩终于整理好一切,刚刚合上的眼忍不住再次睁开。
可乐尼洛……那家伙也在他身边见过尤嘉莉。
当时尤嘉莉并没有注意到可乐尼洛——所以那时候在CEDEF才是那副样子。该死,这家伙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惦记着要挖墙脚的。
看见那只小小的手掌时,里包恩忽然就冷静了下来。他深呼吸,压下心头无名的烦躁,凝入深夜的眼瞳重新收敛起所有情绪。
当务之急,是尤尼在火焰中传递的事情。
然而这个夜晚还远没有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