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伸出手去触摸前,她需要获得足够的勇气。
“我找了你十三年,清樱,我不可能认错你。”他皱眉,笃定地说。
十三年,确实很漫长,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何秧似乎听到他颤抖至紧绷的声线。
她没有反应,司清檐继续道,“你的眉眼和小时候,几乎一模一样。”
她动摇了,很轻易地,因为他看她的时候,迫切地像是下一秒就要将她搂入怀里抓紧,那眼,怜爱,心疼,又像是笼子,生怕她脱离他的视线,她沉溺了,她清楚自己无比渴望被这样的眼关住。
但司清檐只是定定看着她,没有做出任何过激举动,始终维持着该有的冷静自持。
何秧盯了他很久很久,他站立不动,静静等待着,最终何秧嘴角挤出一个笑,紧绷的气氛在瞬间缓和,没有比现在更差的日子了,她别无选择,只能赌一次,她说:“我信你。”
司清檐勾起唇角,如释重负地笑。
随后,何秧安静待在一旁,看着司清檐和李老师交谈,实际上,此时她的脑子里在嗡嗡作响,一句话都没有听进去,她的心跳得很快,难以平静下来一丝一毫。
她说不清自己同意和他走的这一刻是兴奋即将到来的逃离,还是恐惧未知的将来。
可清晨的光忽然好暖,不远处的教室传来阵阵阅读声,晕出光圈的视线里,司清檐转向她,叫了她一声“清樱”,然后拉起了她的手。
哥哥的手很大,完全可以把她严严实实地护在手心。
她听到李悦蓉老师的叮嘱,告诉她往后也要好好学习,千万不能懈怠散漫,她好像哭了,重重地点头,说自己一定会的。
直到司清檐拉着她的手,带着她踏下台阶,穿过走出教学楼后必经的林荫道,坐进一辆车内,她才渐渐缓过来。
她脸色变了变,眼睛聚焦,突然抓住了司清檐给她系安全带的手,看向他。
“怎么了?”司清檐问。
她色有些慌乱,怯生生地,“我……我还有需要告别的人。”
“告别的人?谁?”提及这个话题,司清檐的表情似乎在瞬间凝重起来,“清樱,别告诉我,你说的是那些把你带到这种地方的人贩子。”
“不,不是……”何秧急忙否定,她是今日才知道自己并非那个男人亲生,但从前,也从未在那个人身上感受过丝毫的父爱,她完全没有一丝留恋。
至于已经死去的女人…生前对她很好,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如今想或者不想,似乎都很难堪。
把她带到这里的人或许不可饶恕,但她的老师她的朋友是不知情的,是无辜的,她要走,总要和她们说一声,她刚才已经和李悦蓉老师说过再见,可肉肉呢?她还没有。
这些年,肉肉一家都很照顾她,走得这样突然,好歹,走之前要说一声,不然肉肉一定会担心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