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好月心一沉,握着苏锦的手松脱开来,身体往后缩了一缩,小声说:“我不要。”
苏锦:“别犯倔。”
苏好月还是说:“我不想去。”一想到要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并且和苏锦朝夕相处,她简直后背发麻。而且还要离开杜青园,她们之间似乎并没有非常强烈的激情存在,但一想到分开的可能性,苏好月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我不去,我不想去。”像是给自己打气一般,她嘴里念念叨叨地重复了好几遍,突然站起来往后退了几步,抱着手臂靠在墙根,“我想去新城大学。”
苏锦冷笑:“那你读这个研究生到底有什么意义?就是为了应付我?”
本来就是应付你。苏好月觉得自己快把这句话说出口了,她鼓起勇气与苏锦的目光对视,大声道:“我真的不想去安城!”
苏锦说:“那你跟我解释一下,安城哪里不如你的意,你对工资高不满意,还是对发展好不满意,还是说你不想跟我住在一起?”
像是被刚才自己的高音量壮了胆,苏好月越发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我不想说,我不想跟你解释!你为什么要逼我撒谎啊?”最后一句话一出口,语气里陡然带上了一丝哭腔。
苏锦的脸色一变:“我逼你撒谎?苏好月,你说什么?”她顺手摸起放在桌上的戒尺,看到姐姐的动作,苏好月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快步向前一把握住了戒尺的另一端。
然而这勇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苏锦的眼瞪过来时她的胳膊一软,像是同样惊骇于自己的行为,手指一下子松开了,戒尺“啪”的一下掉在了地上。
伴随着这声脆响,苏好月浑身哆嗦了一下,眼无措地在苏锦和戒尺上兜了两圈,双腿也软了,踉跄着往后退,又回到了墙根蹲了下去。
苏锦像是气笑了,说:“你刚才说的什么?”
跟挨了一闷棍突然失忆了一样,苏好月也对这个问题产生了茫然:她刚才说了什么?
苏锦说:“撒谎骗我,然后说是我逼你撒的谎,苏好月,你还真会给自己找理由,来,”她弯腰把戒尺捡起来,用它的一端敲了敲桌面,“你说我听,我哪句话是逼你撒谎了?”
苏好月蹲在那里不说话。
“说!”苏锦猛地提高音量,尺子砸在桌上发出惊人的声响。
苏好月吓得一个哆嗦,“没有……”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这种话,对于苏锦来说甚至算得上是一种侮辱,她语无伦次地解释道,“不是,我,我说错了,不是这样的。”
苏锦:“现在又说自己说错了,你的心思还真是难揣摩。”
“我……我……”苏好月想给自己的言论找一个理由,但脑中一团乱麻,毫无头绪。
“你过来,”苏锦冷笑,“躲那么远干什么?都这么说了,还怕我打你?”她把戒尺扔到桌上,“过来,我不打你。”
苏好月站也站不稳,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回到苏锦跟前,苏锦点了点椅子示意她坐下,说:“前天晚上跟我说得那么好听,原来心里的想法是这样的,苏好月,你还真会阳奉阴违啊。”
“没有……”苏好月在椅子上缩起来,自己到底为什么会那么说啊?
苏锦道:“我哪句话逼你撒谎,你说出来,我改。”
“不,不是,”心下一横,苏好月说,“是我害怕挨打才那么说的,对不起,我太害怕了……”眼圈一红,泪水扑簌簌掉下来。
“我真的很害怕……”她一边抹了抹眼睛,一边抽噎道。
苏锦盯着她,像是在衡量这句话的真实性,“把眼泪收回去。”她突然说,“天天惹我生气,然后掉眼泪扮可怜。”
苏好月的眼泪更汹涌了,虚弱地辩解:“不是……”
苏锦起身去客厅拿来了一包纸巾放到桌上,一把拨开她的手,斥道:“别用手擦眼睛。”
等到她的情绪稍微平复下来,苏锦说道:“你本科就在新城大学,研究生还在这里,你这一年的努力和三年硕士能有多大意义?
“你应该也知道,你妈妈答应让你留在新城,是因为我也在这里,我走了之后你一个人独自留在新城,别说你妈妈了,我也不放心,你难道一点都理解不了我们的心情吗?”
苏好月缓缓摇了摇头,说:“我……我知道。”
苏锦说:“而且你在安城能得到的机会比在这里多得多,你到底不满意什么?”
苏好月说:“可是,我不想离开新城。”她的脑海中再次浮现出杜青园的脸。
苏锦的语气严厉了起来:“你能为你的这一点舍不得,抛弃那么多东西?”
苏好月很希望自己能有勇气回答“对,因为我真的很舍不得”——她当然没有。许多记忆在脑海中翻腾起来,苏锦为她牺牲了太多时间和精力,如果她在这种事情上任性,显得太没良心了。
而且苏锦分析得也很对,每一条,都说得很对。
“好月,”苏锦叫她,说,“记住你的承诺。不要食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