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了吧。”楼灵溯道,“能活着就不用吃药了。”
楚白霜脸色变了,眼睁睁看着林大夫将药泼在了地上。她声音有拔尖得有些失真:“楼灵溯,你要干什么?”
楼灵溯托着下巴,带着笑意的脸上仍有少女的天真。她看着床上情绪几乎有些失控的楚白霜,慢条斯理地说道:“所谓煎熬,当然是小火慢焙钝刀割肉,楚娘子这才哪到哪?”
楚白霜彻底变了脸色,原本因为疾病而发白的脸现下更是毫无血色。楼灵溯要的不仅仅是自己死,而是自己受尽了煎熬在痛苦中挣扎然后再死。她愤怒又惧怕地用手指点着楼灵溯,却下颚抖动,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半年多的日子让楚白霜的手指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细嫩,关节手掌处开始有了茧子,手上也布满了砍柴时弄到的大小伤口。楼灵溯看得真切,脸上的笑容愈发真切。
“楚娘子,我弟弟日景一生孤苦,我怕他这辈子有苦没有吃完,下辈子还得接着吃。只好麻烦你,替他把罪受了。”她慢慢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楚白霜,不仅仅是手指,曾经秀美的脸已经有被生活蹉跎的痕迹,眼中让人不适的狠厉也不见了踪影,此刻在破棉絮中蓬头垢面的人颤抖着,眼中皆是惊惧。
“楚娘子,拜托你了。”楼灵溯客气的话语,却让楚白霜彻底堕入恐惧。
“你,你!”
楼灵溯再不与她纠缠,拢着斗篷转身出门。林大夫睨了眼半是癫狂的楚白霜立刻跟了出去。
“只要她不死就行了,其余不用你管。”楼灵溯笑着将一个元宝递给林大夫。
林大夫接过沉甸甸地元宝,真诚道:“如今如楼翰林这般雪中送炭的人可不多了,老妇一定不负所托。”
听她颠倒黑白的话楼灵溯笑容不变,转身上了马车,嘱咐护卫加快脚程,将耽搁的时间补上。
此地是临城远郊,楼灵溯疾行一夜终于在天亮前赶着城门开时进了京都。只可惜是从南门进的,见不到当差的定哥,楼灵溯心中颇为遗憾。算算日子,已是三个月没见着人了。
自松河治水已有五年,五年里松河是前所未有的风调雨顺,汛期不再有水患,楼灵溯的名字也总在这时候更为频繁地出现在松洲府的百姓嘴中。如此功绩自然也让各地知州起了心思,有水患的当然要上折子请楼翰林去看一看,又听说她懂造桥,那临江跨河之地也需请她去指点,既然她造桥也懂,那铺路是不是也得请她把关?
要不是楼灵溯在朝堂上听见说南疆干旱,镇南使上奏请她去求雨发了一通邪火,估计还要再多个开坛做法求雨的差事。
楼灵溯莫名其妙地成了东景朝堂中最忙的人,如今主职仍是任翰林院翰林,在翰林院中负责给选拔出的世子授课,主讲工事;副职乃工部左侍郎,负责去各地指点工事迷津;闲暇时配合军部捣鼓点小玩意,改良过的天雷被岳慧兰带去北越,将北越草原犁了一遍,从此称臣纳贡,郡主受封方可称王。
忙成这样了,又是在娱乐水平又比较匮乏的时代,楼灵溯自然要给自己开发点乐子以缓解精压力,让身心保持健康。比如,骂人,精确点说,在朝上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