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啊,是一个代称,这样我才能对外说出关于他的事情,大家才不会觉得怪,我们都是彼此的妻子,他决定嫁给我的时候,在公寓内的小房间,穿了一套白色西装,头上披着朴素的白纱,双手捧着我给他的一束百合花,我们在阳光透进来的窗户前,交换了指环及誓约之吻。」湛路遥换了一个姿势,背部倚靠后方,双脚打直,仰望空无一物的天花板。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么多年过去,对于妻子的逝世,我始终没办法释怀,脑中仍然记得妻子那时的琴音,他说过的话,他的笑声,我们一起合租的房间里依旧放着他使用过的物品,彷彿他还活着,没有离开过我的身边,是啊,那时候连作梦都会梦到他,梦到他叫我别再对他留恋……」
「但最可怕的不是他不在,而是心里头好像少了什么,让我做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劲,本来喜欢听的古典乐都变得疲乏无味,我在那之后很少去上班,经常漫无目的在街上间晃,盲目地跟着人群走,不知道自己会走去何处,只是一直走下去,在内心期许走到尽头,就会看到妻子的身影。」
他把位子转向薛慕声,「浑浑噩噩过着日子,房间到处都是酒瓶,那时候你母亲来经纪公司指定要找我,丢出一大捆钞票,说是头期款,要我当你的经纪人,她拿了一片自製cd给我回去听,本来我是不想接下这个活,耐不住执行长的紧迫盯人,我只好听了……」
「该怎么说呢?你的音乐技巧很好,却少了一种情感,但听完之后,我反倒哭了,眼泪不自觉流了出来,因为听着你的音乐,让我觉得妻子还活着,活在他最爱的音乐之中,你们两个人很像,都被音乐束缚着。」
天才都是这样,只有一条路可走,相较于其他人多样的可能性,他们除了音乐之外,什么也没有。
「基于好与崇拜的因素,我选择了你的才华,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每天和你相处之下,我不再梦到妻子了,去街上逗留和喝酒的时间都减少,叹气的时间变多,老是要追在你的身后,不然会把你跟丢,不知道你会跑去哪边,然后你母亲就会扣我薪水。」
湛路遥抚着薛慕声柔顺的酒红发丝,想起他们之间发生过哪些趣事,每次都让他哭笑不得,又忍不住越来越在意这位小提琴手。
「是你带我走出那一段黑暗时期的,好像从某一个时间开始,我的视线离不开你……」湛路遥露出一个参杂许多情感的笑容,内心很复杂,他直视薛慕声的双眼,捧住对方的脸颊,「有我陪着,你会好起来的,你缺少的那一部份,换我来填补,找回属于你的音色。」
地上的人影重叠在一起,薛慕声的手指动了,想要推开湛路遥,力气却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