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梦里醒来,听着窗外的夜风将树叶拂弄得沙沙作响。
彻底睡不着了。
她抱起被子,趿拉着鞋,不管值夜的太监连声问“陛下去哪”。
她穿过夜色,带着一身秋霜,将被子扔在黎臻的床榻上,理直气壮地把黎臻往里推了推。
黎臻睁开惺忪的睡眼,看到的是披头散发、女鬼一样的沉凝。
他忍不住笑。
——当年装弄鬼吓唬叶淑婉,她应该就是这样的。
他自觉地给沉凝挪出一块地方,任她躺上来裹紧被子。
她朝外,背对着他。
他则侧躺着,看着她的后背。
“是不是做噩梦了?”
沉凝不耐烦:“我是那种害怕噩梦的小孩子吗?”
“那就是做春梦了?”
沉凝:……
几个月没有开荤,却是有点想了。
只是黎臻的身体不行。
另一方面,她也不想在两个人的关系还没说清楚的时候,就再次陷入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欲。
她不想过得糊里糊涂。
她没好气地说:“若是春梦,就不是来找你了。”
她后宫还有十一个男人呢,这话她说得理直气壮。
她也知道他会吃醋。她成心想让他不开心。
她没回头,只听到身后传来呼吸声。
长长地吸入,长长地叹出。
在她以为黎臻已经睡着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很温柔的话音。
温柔到,她以为和他躺在同一张床上的,不是那个冷酷粗暴惯了的黎臻。
他问:“以血饲蛊,会不会有后遗症?”
沉凝蓦地爬了起来。
晦暗的月光里,她看到黎臻的眼睛。
湿漉漉的,是错觉吗?
她警惕地皱起眉头:“你胡说什么?”
黎臻却摇了摇头。
他翻了个身,面向墙壁,背对沉凝。
“没什么,睡吧。”
沉凝怎么可能睡得着?
她扳过黎臻的身体,弯下腰,直视他的眼睛:
“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他却避开她逼问的目光,怔怔看向床角。
“我不问,你就打算一辈子都不说吗?当年你用匕首伤我,到我重新落入青羽部的手中,这中间,究竟发生了多少事?”
沉凝没有回答。
她抱起被子就准备离开。
后背却倏然一僵。
她的脊柱贴上了他温暖的胸膛。
他从后面抱着她,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
在她的耳边,他带着一些愠怒的语气质问。
“阿凝,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说实话?你就那么讨厌我,讨厌到不愿意让我对你怀抱歉疚和感激?”
沉凝想要挣脱,黎臻却抱得越发地紧。
她只好说:“让你再次被青羽部抓走,是我的错。这些年你恨我,没有恨错。”
黎臻的双臂箍着她,越箍越紧。
像一条蟒蛇,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他在她耳边,一字一顿地说:“我只怕爱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