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做滥好人了,你以为我是什么好人吗?你错了!”
句句诛心,如暴风骤雨,阿棘哑口无言。
自此,二人返回山谷后,叁五日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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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兰腾为了报答萨吉阿婆祖孙,常常做些力所能及的活计,寡妇山村多年来,没有男丁,他的出现,仿佛给这个行将灭绝的群体带来了新的生机。
村妇们聚到一起,说那小子长得很是俊俏,把他留在寡妇村,以后给适龄的女孩子做夫君,不愁我们的血脉传不下去。
有的人则打趣道:“这是要把人家当公认的童养夫吗?”
,大家注意到独眼狼王身边多了一个陌生的女子,那个女子穿着不合身的皮袍,总是在一旁伫立不语,眼之中,带着难掩的凌厉,她们不喜欢她,却碍于独眼狼王的面子,不好说些什么,只有暗地里嚼几句舌根。
这一天,阿棘带着慕容迦叶常常来看望贺兰腾,他的伤势还没有大好,无法自如下床,在床上替萨吉老婆筛着草药,他看出二人之间的别扭,从前他们总是拉着手并肩走,如今却一前一后,眼里也没有了从前的亲密。
他问道:“大哥,你救我的时候,可曾发现一柄箫管?那是我母亲临终前给我留下的。”
阿棘向后院走去:“我去帮你找找。”
萨吉阿婆和舍图瑟去山里采药,房间里只剩下贺兰腾一个人,慕容迦叶趁虚而入,脸上挂起天衣无缝的假笑,背着手走进去。
贺兰腾坐起来,眨着眼睛惶惑地问道:“姐姐,你有什么事吗?”
慕容迦叶却用嵬然话说:“你是不是在找这个?童将军。”她亮出背后的箫管,坐在床畔。
贺兰腾愀然变色:“他乡遇故知,还请姑娘物归原主。”
慕容迦叶将箫管缩回袖子,抽出匕首:“说,你来这里什么目的。”
贺兰腾淤青的脖颈被冰冷的匕首抵住,却面沉如水:“你当然知道,只是你也没办法罢了。”他幼稚的童音带着一种莫名的蛊惑,让人毛骨悚然。
慕容迦叶早就猜到他是追踪自己的赏金客,只是碍于阿棘的面子,迟迟没有行动:“你把我的行踪都透露出去了?”
“没错,你舅舅正在往白狼山赶,估计不出十天,必到。”贺兰腾狡黠一笑,眼底的冰冷和从容与年龄绝不相称。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慕容迦叶咬牙切齿地问道。
“从独眼狼王有求于我的那天,我就知道,你可能误入了白狼山,我摘了你的赏金榜,一直摸索到现在,终于找到你了。”贺兰腾举起自己的手臂,手臂上一道道可怖的痂痕触目惊心,“不过那个安夫人的故事,确实不是我编的。”
慕容迦叶叱道:“你想怎么样?”
“你不可能和那个呆瓜在白狼山呆一辈子吧。”贺兰腾冷冷一笑,乜斜着慕容迦叶。
“我再说一遍,你到底想怎么样?”慕容迦叶将刀刃逼近了一寸,薄刃蹭着残损的皮肤,还差几毫,就要割出血来。
贺兰腾依旧绕着圈子,他浑不在意,鹰隼般的眼睛直望向慕容迦叶的眼底:“我问你,你一直不揭穿我,是不是也想被找到,回到敕勒川?”
慕容迦叶被拷问得手掌沁出汗来:“不愧为童,深谙人心之道,佩服佩服。”
贺兰腾将箫管从慕容迦叶手里抢过来:“这样的回答,就算承认了。”
慕容迦叶:“所以你想怎么样?”
贺兰腾抚摸着箫管上的题字:“我在嵬然已经死去很多年了,你知道的。”
慕容迦叶不语,想不到自己有生以来,竟然被一个小自己那么多的孩童冲破了心理防线。
贺兰腾激昂道:“我不是为了那些狗屁赏金才追你到这里的。”
慕容迦叶冷嗤一声:“那你也确实让我家里人找到我了。”
贺兰腾面目狰狞,极尽恶毒之言:“等你回到敕勒川的时候,一定要带上我,不然我将你和独眼狼王的那些丑事全都爆出来,散步整个敕勒川,让你谣言缠身,永无出头之日。”
“出头之日”四个字如一枚尖锐的箭镞,正中慕容迦叶眉心,她本有些犹豫和贪恋,这是突然咬紧了话头:“成交。”
慕容迦叶此行本为寻找父亲,却意外流连白狼河,和阿棘缠在了一处,她虽放肆妄为,却都谨慎行事,避免那些风流韵事耽误了自己的名声,她深深地审视自己的内心,发现在深处,她还是贪恋贵族的荣华与权势,这里的自由洒脱,终究不能长久,她还是要回到敕勒川,回到毡帐,说不定,她将干出一番事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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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响起急促的脚步声,慕容迦叶连忙收刀入鞘,立马拿起床边的药碗,将勺子送到贺兰腾的嘴边,慕容迦叶装作一副殷勤喂药的样子,回头朝进屋的阿棘一笑。
阿棘看见这一幕,十分惊异,笑道:“原来你在给他喂药嘞,我还在找你呢。”
贺兰腾暗暗将箫管掩到枕下,朝阿棘假笑道:“大哥,你找到了吗?”
阿棘搔头道:“我找了一圈,什么都没有。”
贺兰腾哀叹一声:“那我可能是落在白狼镇了。”他看向慕容迦叶,两人相视一笑,诡秘的默契在这一刻达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