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她这反应,萧瑒早猜出他俩这段独处时日必有猫腻,但杨若一向要面子,她知道自己也问不出什么东西来。
不过该教育的还得教育,「你呀,那人是你没个分寸撩拨来的,你可别做负心女,欺骗人家感情。」叹了口气,萧瑒语调语重心长的,长辈似地同她絮絮叨叨,「我虽对那帮子男人都没好印象,但看那燕青,倒像当真一门心思为你好的。」
杨若撇撇嘴,没想她竟然还帮腔,有些不乐地嘀咕:「知道知道──唉,我们小瑒,人老了呀,竟然比我师父还能囉嗦……」
「还怪我囉嗦?那行,我不教你剑法了!」
「哎呀──我哪儿敢啊,小瑒你可对我最好啦──」
欢声笑闹间,总算让她打马虎眼敷衍过去。
萧瑒知道她向来爱逞强,终究是担心,在幽篁阁待到了裴水月回来才离开回丹溪谷。
而裴水月回来后,杨若则把在杨家密道中搜到的往来罪证交给了她,好让师父透过师丈那儿想办法送到皇帝眼前,要治江伯达的罪──虽然大多都被江水给模糊了字跡,但物件多,到底应该还有些有用的,总比燕王只那封信要好得多。
外头风风雨雨,她还得避祸,消息便全只能来自师父。裴水月留在幽篁阁待命,师丈则去了京城上报此事,只知江伯达深耕多年,非一日可除,还需慢慢拔其于江南一代的根基才好发落。
她除了每日勤加练武,似乎又恢復原来混水摸鱼的日子,好似在桃花源,任凭天下如何大乱都与她无关。
燕青偶尔会来信给她。但大男人不善写家常信,说的大多是战况之事,掺杂的关心也突兀得彆扭,诸如天冷早睡、或习武要诀之类的,有时正经得叫她发笑。她自然也会给他回信,说的多是些旁的家常事:说天冷了,说昨日偷喝了师叔珍藏的桃花酿,说最近练剑练得如何……
「阿若,新春将至,不知你那儿都是如何过的?此处荒芜,院中尚有梅花几枝,可惜不能折与你一瞧。」
「随意过唄,阁主他们老人家都去帮着解决燕王之乱了,今年阁中人少得很,哪儿有人一块过新春。」她提笔回信,说来妙,他字跡端正慎重,写的内容也简单,她往窗头一看,却彷彿真能瞧见他口中梅花几枝──好似她此刻也在雁门,正陪他过冬。
「幽篁阁虽无梅花,但春来时有桃花满园。阿青,你届时得空,可来一看。」
燕青开始写得还生硬,后来会与她说些别的,偶尔隐晦表达思念,会被她若无其事地装没看见。但后来来的信越来越少,她没多想,只想大约是战事紧急,他没空提笔罢。
直到一日,她起床晨练时看师父色凝重地在她房门口等着──她眨眨眼醒,看师父面色踌躇不安的,不知犹豫些什么,只忧虑地蹙着眉头看看她,半晌,方才终于出声。
「小若、师父的乖徒儿,师父这几日前得来一消息……想了几日,终究还是得要让你知道的。」裴水月垂下眼,长舒一口,叫她睡眼惺忪里迷茫地被她郑重握住双肩。
「燕王反军策反燕云十六州,几日前攻入河北。燕家军驰援太原时遭到埋伏……主帅折歿。」
师父语气沉沉,一时叫她愣得不知如何反应,只听她又张了张嘴说道:
「那支折损的燕家军……是小阿青所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