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平凡人家?不过都是不敢惹事生非的胆小无情之人罢了。」并不把他的话放往心里,杨若不置可否地哼哼,随后顿了顿,侧过头去朝人挑了挑眉。「哎呀,阿青,终于肯同我说话啦?」
燕青目光淡淡瞅她,「我不与小人计较。」
哎呀哎呀,瞧这嘴毒的。
「我还助你和你师兄传递消息了呢,怎么就小人啦?好生令人伤心啊,阿青。」杨若摇摇头,故作伤感地做出伤心貌,顺戴还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不过──这世间的人嘛,原来就都是只为己活的,你瞧那大娘,可不也是?」装可怜不过三秒,她说罢又恢復了不屑一顾的情,瘫了摊手。
「为己活,可也为家人活。有家方有国,有国方有安乐。」似乎发现得什么事,燕青想了想,难得正视她,语气认真地同她说这话,语调定定,目光再向远处望及那妇女与孩子渐远的背影,「那大娘,不正是为了她的女儿而活。」
有家方有国,有国方有安乐?
她同他目光一同向那处望去,话声听得她目光遥遥,几乎恍惚地想起母亲也曾与她这样并肩的背影。
……晃晃脑袋,她眨眨眼撇去心中残影,又似无所谓的语调笑起来,「大难临头各自飞,除了为家人,哪有人肯为国的时候?阿青啊阿青,你对这人心──也看得太不透彻啦。」
语调轻松快意地往前轻跳,她一面似快意地往前走,可燕青瞧她背影,却似乎觉出一丝……孤独的意思来。
他此前厌恶她心中无国,凡事竟只但问盈利如何,好生势利眼,与那些心怀不轨的奸臣小人并无不同,浪费她一身武功与聪明。但昨日杨若尚未回酒店,他与萧瑒间聊时,却听萧瑒说她是侠肝义胆的真性情之人,怎么想也兜不起来。
是他识得她太浅,还是她藏得太深,亦或是萧瑒受她欺骗太深?好吧,这最后一项似乎不可能,他可不少见过杨若逗闹他。
「阿若她啊,表面上看着就是那样,你愈是被她逗,她便愈是来劲。」一面同人斟茶豪饮,萧瑒于心里感叹这南方的好茶果真不错,心情都好了许多,「别看那丫头平时没心没肺的,要真遇到什么事儿,别说是刀山火海,豁出性命都能去得。」
「是么?」燕青半信半疑,想了想,「我还以为她会问,『救你,我可得什么好处?』呢。」说着竟忍不住觉着有些好笑。
「拜託,十万火急之时当然不会那么问了!」萧瑒一脸受不了他地扯了扯嘴角,「而且──也没人愿意天生那样没心没肺的。她……哎呀,反正倘若有机会,你与她相处久了,自然便知了。」
萧瑒草草将话根带了过,但这意犹未尽倒是引起了他好心──听着她倒像是有什么过往,如同方才看那对母女时似也目光深远,像是怀念。对了,如此说来,他倒是从未听过她提及父母及家中之事。
莫非……她也同自己一般?
「噢,对了,阿青,你既然都已探得这些了,可有探得如何入黑市啊?」
杨若的声音拉回他正凝视她打量深思的心境,他回望过去,见杨若正停下脚步来,回过头瞅向自己──他亦忙收回目光。
免得看得久了教她发现,这姑娘又要造谣自己对她有意思。
「入黑市之事尚未有眉目,但我听闻此处有懂蛊毒之人。黑市之事,便是那人告知于我,说是当年重病求医,曾往黑市认识那人。」语调又恢復正经淡然,他说。
「虽说口说无凭,听着着实有些引人怀疑……」杨若一面听他所说,一面思虑地摸了摸下巴,随后耸耸肩,「可眼下我也没其他消息,咱们也只好什么都姑且试一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