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闻言,那脸色沉的跟墨汁一样儿,“我欲疼她,她到好,怕是方才也见了贡院处见着我了,这才慌里慌张地收拾了东西走了。”
她还敢罢休,又吩咐吉祥道:“你往英国公府打听一番,许是她往英国公府去了。”
吉祥还有些惴惴,叫英国公那威名给吓得不轻,“太太,小的、小的可不敢……”
李氏往地上扔了点散碎银子,“这些银子你先使着,若真打听出来什么事,都回与我知晓。但凡有甚么不像样的,更要回我,若漏了甚么,仔细你的皮!”
吉祥赶紧将散碎银子捡了起来,暗暗地手心里掂了分量,这点子分量还不如表姑娘素日打发给他的——太太乃是当家主母,竟还不如表姑娘阔气,似表姑娘那般天仙一样的人,失了双亲总要受些磨难的,“太太且放心。”
李氏可懒怠瞧他一眼。
顾妙儿哪知李氏并未亲自上榆树胡同,早早地便收拾东西走了,她先前也想过借英国公的势来成全自己嫁表哥的念想,如今可不敢再往国公府里去了,便是那舅舅秦引章——她也是都不敢见了,生怕又叫他、又叫他……
就想起来能叫她又羞又恼又气的,还有怕。
这在马车里坐着,银红陪着她在里面坐着,桃红到坐在外头,冷不丁的,马车就停了。
桃红还差点儿栽下马车,得亏那车夫还拉了她一把,才不叫她给跌了出去。
她瞪着眼睛,刚要同前头的人论理,就见前头有侍卫相拦,侍卫个个腰挎长刀,瞧着面有威仪,到叫她都不敢瞪着眼睛了,当下乖觉地道:“冲撞了各位官爷,是……”
话还未说完,就见侍卫往两边散开,正中间站着一个人,她悄悄地瞧了一眼,脸色就白了,“大、大……”“人”字给梗在喉咙底硬是出不来。
到是里面的顾妙儿方才被银红给死死地拽住了,才不至于在马车里摔了,听见桃红那声音,她就觉得有些不好,赶紧掀了帘子探出脑袋来,就对上一双含笑却不失威严的黑眸——
吓!
她立时吓得要躲回马车里装死。
帘子还未放下呢,就听那人道,“妙儿,怎的不过来拜见我这个表舅?”
她还未有所动作呢,就见着桃红已经被侍卫捂了嘴带走,又将马车里的银红也拖走——就连她收拾好的细软也叫侍卫给拿走了,顿时她就成了个光杆的了。
她看看空荡荡的马车,又瞧瞧那几乎趴在地上的马车夫,才怯生生地瞧向已经到跟前的男人,正是小阁老苏枚现,他身上还着那身官服,将他衬得面色似玉一般儿——她只瞧了一眼,就缩回了视线,那视线无处可着落,只能落在他腰间。
那腰细的,叫她觉着怪——
又不敢多看,只得朝他拜见。
下了马车,想打发了马车夫,还未待她寻出散碎银子来,那马车夫早就赶着马车远去了,竟连银钱都不要了——她想着也不叫人家白做的活,总要叫桃红送去的。
“妙儿?”
见她还愣在那处,到叫素来稳如泰山的苏枚现也失了点耐心,不由轻唤了她一声。
她才缓过来,朝他盈盈福礼,“妙儿拜见表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