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我不写了。那一两页纸我会撕掉,反正那短短几百字是一时兴起写的,我不稀罕──」
「你写下去没关係。」
终于,导演勉强挤出了几隻字。
说完后,他察觉到自己说出来的文字乾涩得像吞了沙,于是吞了口水,用舌尖快速润了有些脱皮的嘴唇一圈,重新再讲:
「嗯,你继续写下去吧。无论是《日蚀》,还是别的,自由写,没关係。」
窗外的太阳比蜗牛爬得更慢,窗内的光影却轻巧地跳到另一个位置,橙黄的色彩像一把直尺,晒过了南门希的左右腿和足踝。
南门望没有追逐那线光。不安份的手指已经停下来,他微微昂头,目光炯炯地注视他的大哥。
南门希绕起手,笑着摇摇头,为自己先前的所有傻瓜发言摇摇头。
「小望你说得对──你没有对我做什么。对不对?」
他像老师般反问,但得不到二弟的回答,那男生的脸色反而更添了一层疑惑。
「小望说不会就是不会,身为大哥,我怎么可以不相信小望的话?嗯,是我的错,是我这位大导演的想像力太丰富了,看到剧本就直接妄想小望美人跟我在床上赤裸相见!唉,真是魔王的想法,嘖嘖嘖。」
《日蚀》。
这个剧本的开端可能真的歪了,彻底歪了,歪得连太阳都被挡住──但是大哥没必要惶恐,没必要忧虑。
就正如王子拿起剑将魔王的心脏刺破,王子的灵魂被囚禁在仇恨迷宫,骑士中了千年之毒,国王是假国王……这些剧情,谁都无须操心。
因为他们都相信,这些事绝对不会发生。
剧本不过是一时心血来潮,纯粹写爽发洩。
无论是写剧本,还是摊在床上一边妄想一边打手枪,都是自己在发洩而已,不会伤害别人。不是吗?
他最清楚了。
他妄想过很多年,他发洩过很多年。
他没有对南门望做过些什么。
「依照你原本所想,继续写下去吧!我好期待你会写出什么东西来喔!啊哈哈哈!当然,如果你真的写出太超过的东西……唔咕唔咕,如果你真的满脑子都是片动作,还把我最爱的魔王当成片主角来用,我还是得跟你来次人生详谈的。」
说完,他不禁在心里点头讚好。
试想像三兄弟之间从来没发生过那些罪恶的肉体纠缠,想像他们还是普通的兄弟,甚至想像自己还不晓得什么是爱情时。
那时的南门希,是个爱跟弟弟乱玩的大哥,跟弟弟跑进浴缸再乱摸全身,唸剧本时趁机亲吻弟弟,趁弟弟病了就装傻戏弄。
所以,看到这样的剧本,他应该掛着色瞇瞇的眼和淫笑,对二弟的创意予以无限讚赏。
这才是南门家大哥会说的话。
「啊哈哈哈哈……不过呢,小望你会不会让大哥成为你的读者呢?」
南门望的手指又动了。这次挪到右侧耳背,细细将头发拨向后面。
「……大哥,我真的搞不懂你在想什么。」
他轻压眉,抱着不解的绪别过脸,陈述得清淡如水。
南门希还是嘿嘿低笑,为房间增加了完全不搭调的背景杂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