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过衣服,洗了个战斗澡,他捲缩到床上,精上的疲累如洪水般包裹住他全身。
「希啊,希?可以吃饭嘍!」
叔母从客厅那边呼叫,南门希听得断断续续,不想回应。他抓紧棉被,闭上双眼,忍不住要骂天、骂地、骂人。
为什么妹妹会死、妈妈也会死?
他已经如此不幸了,为什么还要在家里帮忙照顾那个红发的杀人犯?
他想受欢迎啊,他想成为人人都谈论的大人物啊,但绝不是这种被人嘲讽的角色!
他想着想着,恨着恨着,不知不觉便陷入了梦。那是一场无比黑暗的梦,不断教他惊慌,但梦里的事是什么?不记得,太模糊,就像被泪水浸过的眼睛,看什么都看不清。
当意识回归现实,他迎来了跟梦境相同的黑暗与幽静。愣愣地看着天花板,想了很久,才晓得自己没吃晚饭便睡着了。他听到两个弟弟的呼吸声,一种是平缓的,另一种较清晰,像是张开嘴巴睡觉般。
他还听到第三个人的呼吸。靠近么弟那边,似有似无的呼吸。
南门希清醒了点儿,歪头望向那一端。
窗帘已经拉上,外面零碎的灯光被帘布融化,化为一圈圈朦胧的光印。南门雅就在那边,爸爸也在那边。
南门雅是熟睡的。父亲蹲在旁边,手上拿着一个长形物件。
南门希瞇眼,藉着窗外微弱的光线,他看到爸爸手里的东西闪亮亮的,竟是一柄刀子!
爸爸要杀人?
南门希吓得张大了嘴巴,十指犹如被用力拉扯的弦线般抖动不止。南门雅懒洋洋地「唔……」了一声,翻个身,继续安稳地做梦。
此时,父亲终于动了。
指向儿子的刀锋悠然转了个0度,指向父亲自己的胸前。
南门希完全看不懂,他抓住床头的木柱爬起来,肺部粗喘了一口气,这串动作没有惊醒弟弟们,却被父亲听见了。他看不见父亲的表情,只见刀子马上被平放在大腿上。
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南门希无法再鑽进被窝里,装作啥事都没发生地睡觉。他继续注视着父亲,眼睛逐渐适应了深夜的黑暗,男人的五官轮廓总算清晰了几分:那是一张犹如置身在大火后的村庄般,空虚寂寞的情。
下一刻,男人像年迈的老人家缓缓撑起身,带同刀子离开睡房。他没有关上房门,客厅外的光隐约渗过来,宛如一场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