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雅不去看看小望吗?小望会很高兴喔。」
背后果然传来大哥的声音,听起来实在有够虚情假义。
南门雅穿上鞋子,道:「不,你去管他他就够高兴了。」
「嘻嘻,怎么可能?你在他才会高兴嘛。」后面那人说得云淡风清,不带半丝犹豫,「那雅雅回家之后再看小望吧?两兄弟怎么吵架也好,在对方病了探望对方是很正常的吧?不用害羞喔?」
南门雅套上另一隻鞋,没有回头就直接走出大门。
※※※※※※
今日下课后依然是戏剧部的圣诞特备戏剧的綵排。
2月便要考试,之后大家都不能抽太多时间排练,哪怕是再热情的导演也不能勉强诸位演员。于是在这月头的训练就更加频密,戏剧部会员们几乎每天都要留下两个小时。
为了迎接圣诞节,其他社团和班级也开始了各自的活动,在课室不足、进度不足的情况下,有许多事情都得搬回家进行。
戏剧部也一样。儘管成功霸佔了礼堂的一半空间,但是在前台要正式排练、后台要涂背景大布下,空间还是不足以让每个成员顺利进行自己的工作。于是乎,某些只需要几个人一同进行而又不需要特别监督的事就得自己找个地方完成。
例如两位大配角爱莎和奥利亚在后期的双人舞,由于是独立于男女主角在舞会中相遇的团体舞,所以迟迟没有空馀学起来。
「南门雅你家够大吧。」冯安远摸着下巴说。
「应该吧?」南门雅想,南门家是有个小后园的,不过……「练舞的话不知道够不够大。」
「不够大就把舞步缩小吧!」负责指导二人舞蹈的高中部学长一边看漫画一边说。
虽然他并不想待在家里多一分鐘,但有同学陪同倒也安心。于是南门雅便领着死敌冯安远和会跳舞的学长来到家里,很不礼貌地直接把二人丢到后园去,自己则先向大哥稟报一声。
然而,来到南门望的房间外面,侧头偷看,里面居然进行着要不得的事情。
南门希跟南门望……在接吻?
他马上缩到门后,紧闭着眼,心脏砰砰乱撞。
那一幕就如拍照般印在脑海……南门希坐在椅上,南门望背向着他,倾身离开床边,单手搭在南门希的左边肩膀,就这样亲吻。好像……那个经常换女友、又恶意强暴自己的大哥,才是被吻的人。
主动吻上去的人是南门望?
南门雅苍白着脸轻贴在木门上,十隻手指不安地交错在一起,紧合。
这种被背叛的感觉到底算是怎样?
冷静、冷静、冷静!
应该只是角度问题、角度问题而已。电视上常常有这种情节吧?戏剧团也常常要用到这种错位技巧吧?平时根本不见得他两个哥哥有多亲密,要是大哥说错话,二哥也会用冷淡的口吻攻击……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
他哈出一口气,心跳依然如此猛烈。
房间内传来嗡嗡的说话声,听不清楚,不知道是谁在说话。
他紧抿下唇撇身偷看。
什么……什么时候?
南门望的上衣呢?为什么脱了?
那光裸的白皙背脊到底意味着什么?
即使南门雅还可以告诉自己:应该是要替换手肘上的纱布,那白中还微微透出红色的布料该是时候要更换了,隐约还能见到其他地方的瘀伤,是昨天打架的印记……但是,从刚才接吻般的角度乃至现时的景况,确实很难不让人向某个方向联想。
正常的兄弟,再多十次这样的画面也不会让人误会的。
但他的大哥可以连男人都上。
但他的二哥早已被他上过。
抑或是……又是大哥的把戏,故意在他放学的时候又演出目的不明的好戏?还是,策划者已经变成了二哥?咒骂完他的第二天,这么突然地发烧病倒,是巧合还是早已安排好?
满心猜疑无法消除,对家人的恐惧一步步侵蚀着自己的思想。
南门雅骇然打了个哆嗦,再偷瞧房间最后一眼,然后用最轻最快的步履躲开,速速逃回后园。
「怎么了?」冯安远瞇起丹凤眼问。
南门雅使劲摇头,好不容易才吐出字词答道:「没……看到两隻大老鼠而已。」
儘管目击到这种画面,但南门雅还是迅速回復过来,与家里的所有事物隔绝。他变成了戏剧中那聪明任性的爱莎,一边跳舞,一边跟冯安远演对手戏,状态良好。学长还拍手欣赏讚美。
一个多小时后,他才带着两人进客厅休息。南门希正坐在沙发上,色疲惫。他飞快地跟么弟的同学打声招呼,然后握着手机,自顾自按起来。
南门雅极度随便地把冯安远和学长安置到餐桌旁,爬到冰箱找吃喝。
「崔子行,我爱你喔!」
南门雅的动作止住了,怀中抱着冰冻的汽水,冷眼瞧向大哥那方。
南门希挂着懒间的笑意,倚着沙发跟不知道什么人手机联情。南门雅低下头,实在觉得无比羞耻。
自家哥哥根本不正常,居然大大声声对一个男人名字说个爱字。带了同学来就只有丢脸。
「嗯,到时候我醉了你要帮我开房喔?啾啾,拜!」
南门雅关上冰箱,静默着为两个客人倒汽水和开洋芋片,再也没有转头去看那边的人。
学长双手捧着汽水,眨眨眼轻声问:「嘿……你大哥好有趣喔,刚才说什么……崔子行我爱你?他们是同学吗?」
「我不知道。」
「可是他们说要开房──」
「不知道。」
学长「喔」的一声,又再眨眨亮晶晶的双眼,然后低头啜汽水,知趣地闭嘴了。一向不管别人家事的冯安远理所当然地吃下午茶,吃了大半包洋芋片丁点儿也不心虚。
当夜南门望出了一身汗,脸色恢復正常。三兄弟一起在餐桌前吃晚饭,谁都没有作声,但两个哥哥即使是坐在餐桌的对面,抬头时却刻意避开对方的目光。南门雅看在眼里,实在有说不尽的吃味。
这两个人,似乎,真的发生了什么事。
饭后南门希外出跟朋友喝酒,之后一整夜都没回家,直到早上7时才为了上班而匆匆赶过来换衣服。
南门望看着南门希不梳理就衝出去的背影,皱了皱眉,然后转过身来,毫不飘移的凝视南门雅。
「小雅,今天早点回家,我有话跟你说。」
一堆反驳立即涌上喉咙,但南门雅还是不由自主地乾吞下口水,「嗯」地答应。
这个人到底有什么话要单独跟他讲……南门雅实在很想知道。